现下这个人应当是非我莫属了。
一刻钟后,我自一处小弄堂后钻了出来,换上干净的衣裳,心中都畅快不少,只是从小到大,我从没这么干过,从某处逃跑之时,我都是光明正大地从里头走出去,从未如此偷偷摸摸过,是以对于我现在的身份,我很是不习惯。
“碧桃,你说大小姐竟没死?”
前脚刚进厨房,我便听到隔墙有个大约是奴婢的女子在说话,进厨房我是轻车熟路,我实在是饿了,嗅着一路的桂花糕气息就来到了厨房,一进门正好就瞧见冒着热气的桂花糕安安静静和和美美地躺在锅中,一不留神就听见了隔墙女子略显隐秘的谈话。
我着实不是一个喜欢偷听他人私隐的人,我刚想拿了桂花糕便走,可那话却如棉絮般轻飘飘地飘入我的耳中。
“是,我方才就亲眼见到大小姐了,她与那七王爷一同进的府。”似乎是那个被称作碧桃的女子答了话
,语气极是笃定,不像是假话。
我捏着桂花糕的手指顿了顿,沐臻他也来了?他是来寻我的么?他终于,来寻我了?
“七王爷?他不是早年间便与大小姐断了么?怎的如今又旧情复燃了?”另一名女子说的话中充斥着浓浓的八卦味儿。
“谁晓得呢?不过,听说七王爷的王妃前些日子,殁了。”说话的声音忽的略微轻了些,继而道,“七王爷只怕是要续弦。”
一道天雷似从半空劈下,将我从头到脚震了一震,什么叫我殁了?我我我啥时候死了?我明明就只是失踪啊……难道……不不不,我爹也以为我死了么?
“听说七王妃半月前莫名失踪,前几日尸首才被发觉,听说发现的时候已烂在荒郊野地里,连面目都分不清了。”女子有些嫌恶,话说得极快,大约是觉得晦气的缘故。
我听了又怔忡,尸首?我啥时候连尸首都有了的?这个,当真不可能……难道我现在只是鬼么?
用力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疼得我险些嗷呜大叫,我还活着,这也不是在做梦。
“真恶心……”另一名女子似乎捂住了口鼻,声音变得有些绵软,“碧桃,那王爷打算再娶哪一个呢?二小姐还是大小姐?”
碧桃默了默,嘻嘻笑道:“总之不会是你我。”
我一个大意脚下踢到一只绘彩陶盆,发出咣当一声,清亮的回声穿过整间厨房,轻易地便让隔壁的俩人听个
一清二楚。
“你你你是哪个,居然偷吃老爷的桂花糕?!”拔尖的音量自门口传来,我抬了抬脸,心想这一回没栽在顾青岚手里,大约要被相府里的下人给整死了。
我僵着脖子弱弱地答了一句:“我见那桂花糕掉地上了,便将那些捡起来,并没有偷吃。”
这话越说我心中就越是心虚,不停地咽着口水。
“胡说!那你说,你嘴角怎会有桂花糕的粉末?还想狡辩吗?”另一名奴婢一脸愤懑,想必眼力极好,一眼便瞧出了我嘴角的端倪。
信口胡诌一向是我从小学到大的本领,无须经由大脑仔细思考一番,我张口便道:“奴婢自小便有一个严重的毛病,发病时口吐黄沫,黄沫四溅,干了后便是这种颜色,并不是桂花糕。”
说谎前不打草稿,说的时候从容淡定,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看,脸不红心不跳……这些都是我爹教的我,我爹他纵横商界多年,商场上你来我往,尔虞我诈,靠的也有一套说谎的本事,这本事学到家了,有些本来做不到的生意一下子都能做成了。
那两名奴婢听得似信非信,我可不需要她们完全相信,我吸吸鼻子,又添了一句:“听我爹小时候和我说,我发起病来,是会传染给旁人的,唉,想来我大伯就是这么没了的……”
其实我从未有过什么大伯,而且我自小便身强体壮得很,从未得过大毛病。
“你你你……
”名唤碧桃的婢女伸出一只手指指着我“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我有些失望,按道理她们应当立马消失在我眼前,可我明显低估了对方的战斗力,于是大着胆子往前迈了数步……
“你你……别过来!”另一个终于忍受不了,夺路而逃,碧桃也似乎掩面低低叹了一声,迅速消失在门口,一时间,厨房里又恢复了宁静。
吃完桂花糕,我胆子愈发大起来,这里的人估摸着除了顾青岚别个就不认得我了,都以为我是下人,听那碧桃说的,沐臻他今日,似乎也在左相府中,若他当真在,那么我一定要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