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从霍德尼斯(Holderne-sse)公爵那里赚了更多的钱,因为帮公爵找回了儿子而获得了5000英镑奖金。而且,他也没有泄露这个男孩还有一个非婚生兄弟这一丑闻。贵族丑闻频发,福尔摩斯对他们很灰心,而只有英国王室永远不会让他失望。
虽然福尔摩斯对公爵说自己很穷,但事实上他已经富足到能在49岁退休,归隐到苏塞克斯海岸附近的农场养蜂,并撰写相关的实用指南。他还写下了他经手的两个案件。不得不承认,华生虽然描述得有失准确,但他讲故事的段位高多了。华生写的故事让他成名了,这让他颇为尴尬。此外,美国演员威廉·吉列特在1898年把福尔摩斯夸张地演绎出来,而且阿瑟·柯南·道尔可能有意安排福尔摩斯提前退休。再加上1897年福尔摩斯的病情加重了,其原因用华生的话来说就是“轻率行为”,大概是福尔摩斯又悄悄地使用可卡因。在退休后,福尔摩斯与外界隔绝。他的职业角色被位于南岸的能力不足的竞争对手巴克尔取代了。当福尔摩斯被认为葬身莱辛巴赫的时候,华生看到巴克尔戴着特别的染色眼镜出现
在了犯罪现场。
1912年,养蜂场的平静被首相阿斯奎思(Asquith)和外交大臣格雷(Grey)打破。他们决意挫败德国的间谍活动,而且必须由福尔摩斯出手。福尔摩斯响应了国家的召唤,他留了难看的山羊胡子,化名阿尔塔芒特(Altamont),操着一口粗鄙的美国口音,假扮成一个仇视英国的爱尔兰裔美国人。
在接下来的三年里,“阿尔塔芒特”很忙碌,他去布法罗加入了芬尼亚会。然后,他成为一个颠覆分子并回到了斯基柏林(Skibbereen),在那里不出所料地被冯·博克(VonBork)的组织吸纳为成员。可喜的是,在战争打响前,冯·博克的爪牙就已经被包围了,福尔摩斯和华生销毁了他的资料,并设计让他被驱逐。
最后,福尔摩斯退休归隐,没人知道他何年何月何地因何去世,也不知道他安葬何处。
帽子、大衣和烟草
贝克街地铁站墙上福尔摩斯的剪影欢迎着往来的乘客。那个侧影头戴猎鹿帽,嘴里叼着一支曲底烟斗。不论你是杰里米·布雷特#pageNote#37,露西尔·鲍尔#pageNote#38,还是神犬菲菲#pageNote#39:你都是在扮演福尔摩斯。
“猎鹿帽”一词从没在书里出现过。《银色马》里提到过他“带帽耳的旅行帽”。《博斯科姆比溪谷秘案》里写到了福尔摩斯穿着“灰色长风衣”,与头上的“紧紧贴着头的便帽
”相称,而西德尼·佩吉特把帽子画成了猎鹿帽。在《巴斯克维尔的猎犬》里,当福尔摩斯出现在环形石堆的时候,他身着粗呢外衣,头戴便帽,就像沼泽上其他旅行者一样。佩吉特在此处犯了个错误:从他画里的福尔摩斯的影子可以看出他戴着小礼帽,这明显是福尔摩斯在城里或者近郊才比较喜欢的穿着。很可惜佩吉特的画里有误,因为我们需要图像去了解福尔摩斯的衣着:他穿着粗呢风衣、戴着帽子站在“修道院公学”后的荒地上,行走在“孤独的骑车人”出没的路上,出现在“黑彼得”的家中;他穿着宽松的长风衣、戴着帽子去诺福克调查“跳舞的小人”;他似乎只有一次在城里戴过猎鹿帽——从莱辛巴赫瀑布的惨剧中复活归来。在他“归来”并卸下坏脾气的老藏书家的伪装后,他必须确保即使是华生也不会认出他。不仅是他自己在城里穿粗呢外套、戴着猎鹿帽,和他坐在贝克街221B号的假人也穿着鼠灰色的晨衣。福尔摩斯在《海滩杂志》消失那段时间,演员威廉·吉列特塑造了福尔摩斯,把他带回大众视线。但华生和佩吉特相信福尔摩斯的遗骨还沉睡在莱辛巴赫的水底。
福尔摩斯的粗呢外套总是搭配着相应的长裤,不会配灯笼裤。他宽大飘逸的长风衣(华生从来没这么写过)并没有大家熟知的披肩,而是有连
帽大衣那样的兜帽。“斑点带子”一案中,福尔摩斯穿着那件优雅的带披肩长风衣,戴着圆顶礼帽,这个形象被吉列特和后来者们改成了头戴猎鹿帽的迷人造型。
在他隐退后调查“狮鬃毛”一案时,他戴的领结则很朴素,带着些许波西米亚气息。老年福尔摩斯穿着样式年轻的西装,戴着卷边帽,虽然领结的款式在当时已算过时。这身打扮使年近花甲的他焕发青春,看起来比他的同伴年轻了几十岁,身材也更好。在福尔摩斯淋漓尽致施展才智的时刻,他还是打着波西米亚风格的折叠式领结,比如在牛津街和摄政街跟踪亨利·巴斯克维尔爵士和摩尔迪莫医生的时候。那时他穿着一件礼服大衣,华生穿着一件燕尾服,两人都戴着锃亮的大礼帽,显得一身贵气。即使他俩都戴了圆顶礼帽,华生还是会像其他受人尊敬的绅士一样戴挺括的立领。
福尔摩斯的单身汉癖好在《马斯格雷夫礼典案》中得到完全呈现:“他的雪茄烟放在煤斗里,烟草塞在波斯拖鞋里,未回复的信件则用一把折刀钉在木质的壁炉架正中间。”和墙壁上用弹孔组成的V。R。爱国标记一样,用刀钉住的信件也没有再提起过。然而客厅里的化学实验还在进行,19世纪的时候,“墙上的科学图表”(《王冠宝石案》)是这些实验的依据。文件和剪报被保存下来并
贴到剪贴簿里,经过多年积累,它们成为福尔摩斯获取信息的索引,内容涵盖了过往案件到吸血鬼故事。在没有案件的间隙里,福尔摩斯昏昏沉沉,他会整理剪报,也会注射可卡因或者吗啡。直到1898年,华生觉得自己帮他戒掉了这个习惯。1903年,有迹象表明,福尔摩斯又重操旧习,华生提到“小提琴、粗烟丝、黑色旧烟斗、索引挂钩,还有其他让人不大能容忍的行为”都是福尔摩斯的“日常惯例”(《爬行人》)。
罗斯本因为扮演福尔摩斯而广为人知
福尔摩斯的主要元素——帽子、烟斗和放大镜
按照今天的道德规范来说,福尔摩斯和华生的烟瘾应该是不可饶恕的恶习。华生不反对福尔摩斯的“烈性烟草”是他们之间达成的几点初始共识的其中一条。福尔摩斯经常抽的是粗烟草,在《驼背人》里他抽的是华生的阿卡迪亚混合烟叶。在《银色马》里,他抽“味道最浓烈的黑烟草”:也许是含焦油的,像绳子一样打结?在1889年时他吸烟的不良习惯让人反胃。他早起抽烟时会使用放在壁炉架上的隔夜烟渣和烟草块!华生在“肖斯科姆别墅”案件中提到他所有烟斗中“最老旧、最脏”的那个,福尔摩斯则在“戴面纱的房客”案件中描述了自己“肮脏的习惯”。这个“烟草中毒的过程”常被华生“有理有据地指
责”(《恶魔之足》)。
当福尔摩斯要思考的时候,他就会用吸烟代替吃饭。在《铜山毛榉案》里,他沉思的时候吸一个陶烟斗,在争论的时候则吸一个樱桃木烟斗。石楠烟斗有时会成为他思考时的伴侣;为了讨好查尔斯·奥古斯塔斯·米尔沃顿的女仆,陶烟斗是伪装成水管工“艾斯科特”的道具#pageNote#40。曲底烟斗是吉列特为了便于表演的演绎而增加的,在小说和插图里面都没有出现这样的烟斗。
除了不可或缺的烟斗,福尔摩斯还总是带着他的雪茄匣子,尤其在旅游时会经常带香烟盒。去达特穆尔探查“巴斯克维尔的猎犬”一案时,福尔摩斯就在火车上吐着烟圈。在《金边夹鼻眼镜》中他喜欢教授的手工埃及香烟,他还欣赏在格洛斯特路上的科尔多尼意大利餐馆出乎意料的无毒香烟。福尔摩斯假装“将死的侦探”时,烟草是最不能缺少的东西。他假扮的约翰·道格拉斯在恐怖谷里潜藏了两天后疯狂地渴望雪茄。
尼古丁是福尔摩斯思维的必需品,但迈克罗夫特不吸烟草,他吸鼻烟。
爱好和品位
福尔摩斯是个科学家。他与华生在圣巴塞洛缪医院相识的时候,正在优化测试血液的实验,他发现了一种只有遇到血红蛋白才能沉淀的试剂。在贝克街,他重拾在牛津上学时候的兴趣——无机化学。华生逐渐习惯了公寓里的盐酸气味,对福尔摩斯
证明一种物质是氧化钡的硫酸氢盐毫不吃惊。如果华生是法拉第协会的成员,他就会很惊奇,因为化学家都熟悉氧化钡的硫酸盐——一种用于制作永久性白色颜料的重结晶,然而只有福尔摩斯制出了硫酸氢盐。
福尔摩斯的阅读范围又一次印证了他知识渊博。除了温伍德·瑞德的《成仁记》外,他不会阅读英文书籍,除非是成书于几百年前的。《成仁记》根据自然进化提出了理性的不可知论,拒绝教条的宗教。传统观点认为上帝的力量存在于事物内部和外部,这本书则认为其实这一切是由某种统一的“力量”主宰。这本书在1872年造成了轰动,但是直到三年之后瑞德去世了,更多人才接受它,到1910年的时候它已经再版了18次。里面的观点在今天看来是老生常谈了,但福尔摩斯说这本书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书”,而且充满“大胆的猜想”,从中可窥见福尔摩斯独特的见解。
除了瑞德的书和报纸外,福尔摩斯阅读的现代英语材料仅限于百科全书或者地名索引。而且他对此出乎意料地谦虚,他如果不知道某个事实,不会认为书上的内容可能是错的。他还了解圣经的排版、《惠特克年鉴》#pageNote#41的文体风格以及英国的火车时刻表。华生见到他买的第一本书是1642年在列日(Liège)出版的菲利普·德·克罗伊(Phil
ippedeCroy)的《论各民族的法律》,这本书之前的主人是威廉·怀特(WilliamWhyte),他的名字和这本书都是用拉丁文写的#pageNote#18。后来,华生见到福尔摩斯读一本黑体字印刷的书卷,这本书应该比克罗伊的书还早一个世纪,除非它是用德语写的。
劳瑟拱廊,福尔摩斯在这里买到了廉价的小提琴,实际上这是一把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
《成仁记》——福尔摩斯阅读并喜爱的英文书籍之一
福尔摩斯喜欢对中世纪的材料进行学术研究。当他在一个大学的图书馆研究英国早期宪章的时候,“三个学生”引起了他的注意。当霍普金斯探长请福尔摩斯去解决约克斯雷的案子时,他正在细看一份重叠抄本——一种写在羊皮纸或羊皮上的古旧手稿,把旧的字迹除去,可以写上新的内容。让福尔摩斯颇感失望的是,他复原的文稿其实只是十五世纪修道院的记事簿而已。
然而业余学术研究让他愉悦。他在康沃尔提出古康沃尔语与迦勒底语有关联,是由腓尼基的锡商传入的(同时,他们肯定还把迦勒底语带到了布列塔尼、爱尔兰、威尔士和苏格兰,那些地方使用凯尔特语方言)。在康沃尔休假的时候,他思考了颇多古时候的事情。他与华生谈论“Celts、arrowheads(箭头)、shards(碎片)
”,但是从语境不能判断Celts是指铁器时代的石斧还是使用石斧的凯尔特先民。
福尔摩斯会读外语经典来消遣。他曾经引用过歌德的话,有一次对歌德的精辟话语大加赞赏。他看出霍斯默·安吉尔的信件中引用了巴尔扎克的话。在去往博斯科姆比(Bosbe)溪谷的火车上,华生读着一本廉价通俗小说,厌女症的福尔摩斯却沉浸在彼特拉克#pageNote#43的情诗里!
他对于古典音乐的热爱证明他浪漫主义的品位,兴许还有点阳春白雪。当他不把小提琴放在膝盖上即兴拉奏出和弦时,他经常演奏门德尔松抒情曲(可能是改编自门德尔松的《无词歌》的曲子,因为他没有写过人声或者小提琴的抒情曲)。他喜爱西班牙演奏大师帕布罗·德·萨拉萨蒂#pageNote#44的演奏会,诺尔曼-聂鲁达#pageNote#45女士的起奏和运弓,她随着后来成为她丈夫的查尔斯·哈雷的指挥棒演奏。福尔摩斯依然钟爱改编曲,对她演奏的肖邦(没写过小提琴独奏曲)的曲子很赞赏,那首曲子的旋律是“Tralalaliraliralay”。如果第二个“la”被强调和拉长的话,这有可能是升C小调圆舞曲。可以看出来,他喜欢在自己的座位上懒洋洋地指挥,令其他的听众不堪其扰。福尔摩斯还拉着华生去歌剧院听瓦格纳的歌剧,或是德·瑞兹克兄弟#pageNote#46出演的歌剧《胡
格诺派教徒》,至少华生还能看看舞台上的演出。
诺尔曼-聂鲁达女士,后来被称作哈雷夫人,是福尔摩斯最钟爱的小提琴家
福尔摩斯对早期音乐的热衷主要是出于学术兴趣,他著有权威论文《关于拉絮斯的复调赞美诗的研究》,但不幸的是拉絮斯其他不出名的非复调曲子都不符合论文里面的说法。
音乐诱使他做出了仅有的两次低劣行为,其中之一是:他在劳瑟拱廊(LowtherArcade)用55先令(2。25新便士)抢得一把斯特拉迪瓦里#pageNote#47小提琴,没有让那个犹太商人知道这把琴其实价值远不止于此。另一桩不光彩的事就是他假意和查尔斯·奥古斯塔斯·米尔沃顿的女仆相好。
最后还要说说视觉艺术。在《临终的侦探》里,福尔摩斯床头挂的戴眼镜、留小胡子的人物肖像应该不是油画,它可能是韦尔内医生的照片,而不是迈克罗夫特。
在继续调查巴斯克维尔一案前,福尔摩斯和华生去参观邦德街的现代比利时大师画展,华生发现他的艺术观念很质朴。然而,这些19世纪80年代末期的神秘大师是谁呢?华生说的当然是梵高,他是荷兰的布拉班特省人,有时候也在布鲁塞尔居住。凭福尔摩斯的地理知识,他也不知道梵高的出生地在布拉班特省——属于今天的荷兰而不是比利时。我们可以相信华生觉得《吃土
豆的人》#pageNote#48“质朴原始”,他以这种字眼评价展示了绘画艺术未来道路的伟大远见家。
阿瑟·柯南·道尔爵士扮成他笔下最有名的人物夏洛克·福尔摩斯,图出自1907年的《王冠》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