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清催促似的晃了晃她的手,“还有没有。”
项葵差点破功,无措道:“什么还有没有……”
“你没发现么,你每次和我背后评价谁,说的全是好话。”就连评价千殇未尽都只是欲言又止的“挺有精神”,越清正儿八经道:“我还想,客气的好话跟我说,那坏话都攒着跟谁说去了?”
项葵噎住。
越清一扯唇角,凉凉道:“谁有这样的福气,不会是林熙吧。”
项葵真想接,这福气给你你真要啊?
被一打岔,沉郁的氛围扫空大半,项葵感到手腕被轻巧一带,往那头的滑梯走,越清的背影看不出神情,不容置疑道:“走,今天必须玩到。”
项葵没预料到这个发展,她急急瞥了眼时间,道:“太晚了,这时候可能会有带狗过来玩的……”
“狗?狗过来我就告诉它你得排队,我女朋友先玩。”越清说完,可疑地一顿,似乎是想起了之前路上偶遇的那只得有百来斤的黑狼犬,镇定道:“……如果它实在很急那再商量。”
项葵终于被逗笑了。
附近高楼传来家长辅导作业的吼声和疑似鸡毛掸子挥舞的噼啪声,不知又有哪两瓣屁股要遭受毒害,她在越清专注的目光中从侧面楼梯弯腰登上去,越过网状通道和拱形的走廊,静悄悄到了滑梯的最高点。
鼻腔里全是冰冷的空气,这里没给她留下什么美好的回忆,那时摔得膝盖上全是血,但没有空落落的感觉更让
她恐惧(),可项葵现在真的坐在这?()_[((),可能是因为身量高了,人长大了,竟然也没觉得有那么陡峭了。
金属壁泛着冰凉的光泽,她试探着闭上眼,往下滑——
速度好慢。
慢到她都有功夫睁眼观察,不仅慢,还磕磕绊绊的,她要是想,都能直接在半路刹车。
到底是她长大了,还是为了安全着想,滑梯设计的没有那么惊险了?
但不由她天马行空地得出个结论,眼前豁然开朗,一双有力的手接住了她的腰,借着惯性把她稳稳地抱进了怀里。
项葵的下巴抵在越清肩上,两个人的身体紧密相贴,温热又熨帖,她能闻到他耳根后熟悉的气息,还有那种春冬季节厚衣服上独有的温暖气味,好像要陷进去。
越清拿脸颊蹭了蹭她,低声问,“怎么样?”
“感觉慢了好多。”项葵被蹭的有点痒,发愣:“难道是我的阻力太大了?”
越清:“不好玩?”
“也不是不好玩。”项葵囧囧道:“就是感觉屁股疼。”
“那怎么办,你头疼我还能帮你揉揉。”越清大发慈悲地从怀里把她手放出来一边,“你自己揉揉吧。”
项葵揉了两下,确诊自己是尾骨疼,不是肉疼,丧气地说:“好吧,不好玩。”
从相贴的胸膛能清晰感受到彼端传来的震动,越清笑了几下,没放手,反而更抱紧了一点。
两人都看不见彼此的脸。
“不论是兴趣班滑梯还是游乐园,我都会陪你去。”他没说什么,只是挺笃定地开口,“作为交换,你的愤怒嫉妒和伤心,也都告诉我没关系。”
项葵迟疑:“我刚才其实……”
“我只管你怎么想。”越清难得打断她一次,又挺正经地在那偷换概念,“这有什么。我平时和你吃饭也没少捡你垃圾吃,现在听点坏情绪还能水土不服?显得我了?”
项葵没声了。
越清缓缓往后退了点,指弯轻轻揩了揩她低垂的睫毛,终于还是没忍住,眉间微微蹙起。
怎么回事啊小可怜宝宝,为什么还是好不高兴的样子。
他没说对话吗?可他也真的说不出什么花来了,他好心疼啊,笑一笑好不好?
项葵避开他的视线,硬邦邦地命令道:“亲我一下。”
越清没说什么,捧着她的脸吻了吻她的额头,眼睫,脸颊,退开的时候,项葵的视线落在他鼻尖以下,仅一瞬就收回。
他哑然一怔,喉结紧绷滚动。
这明示是她能做出的最大努力了,项葵抿了抿嘴唇,那只捧着她脸的右手停滞一瞬,缓缓往颈后游移,指尖亲昵地探进她发里,眼前有沉默的阴影压过来。
先碰触到的其实是人中往下的位置,干燥微暖的触感又紧接着贴上她紧绷的唇角,两人鼻梁生涩地磕碰一下,最后才正式吻上她的嘴唇。
项葵浸染在他的气息中,朦朦胧胧里,只觉得自己发红的耳廓不停地被摩挲着,力道很轻,像在对待什么珍宝,越清闭眼,缓慢又黏人地吮了吮她的下唇。
这和之前那儿戏似的强吻不一样。
感官一片温钝,微微恍惚中,项葵想,她可能忘不掉了。
令人脸红心跳的荷尔蒙悸动来得快去得也快,都市男女,快餐恋爱不罕见,当初不论有多蜜里调油,浓情蜜意,或许过了半年面对面都认不出彼此。但她被如此温柔又坚定地安抚着,突然眼底一阵发烫。
就像忘不掉林熙第一次为她掉的那串眼泪,忘不掉灼月登机之前拍拍她的脑袋。
被珍视、被理解、被爱。
项葵觉得自己可能也很难忘掉了,此刻无人的角落里,越清唇齿间温热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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