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孟雪初伸出一只手,手掌一翻朝祝天尧肩上一拍。明明看起来只是很轻的一下,祝天尧却是整个人飞了出去,双手在半空中乱挥,直直往墙壁上撞去。孟雪初身子一展从床榻上跃下,手一伸又拎住了祝天尧的衣襟,两人在空中打了个旋,安然落地。
祝天尧只觉一口气卡在喉咙口,两人站稳,孟雪初手一松,祝天尧直接滑坐到地上,才觉卡在喉咙里的那口气顺畅出来。
孟雪初蹲下身有些好整以暇地用袖子替祝天尧擦了擦额头上被吓出来的冷汗,“还休不休?”
祝天尧有些丧气地摇头,孟雪初露出满意的笑,“那就给我去药铺抓点外伤药来,顺便捎几支上好的人参回来,没个百年以上的你留着自己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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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着几帖伤药和人参从药铺里出来,祝天尧全然忘记了买药这种事可以让招财或者随便吩咐哪个下人去做。孟雪初只是厉声一句“明白了还不快去!”他就跌跌撞撞地冲出门外。
祝天尧拎着药包往回走,看看天色还早,便拐到自己的赌坊想看看情况。
刚走到赌坊门口,就看见一团黑影从门帘内飞出来摔在自己脚边,那团东西还在地上扭动发出微弱的哀鸣,仔细一看,才看清是个人。
门帘内相继走出几个表情凶神恶煞的大汉来,嘴里骂骂咧咧,一见祝天尧,立马换上谄媚的表情,拱手作礼,恭恭敬敬叫了声“爷”。
“这是怎么回事?”祝天尧问道。
“回爷,这人出老千,欠了银两还想赖账。”
祝天尧低头看看倒在身前地上那个已经被打得浑身是伤的人,胸腹一口闷气捱到现在,又听闻这人闹事闹到自己地儿上,不由得一阵怒气上来,撩起一脚踢在那人身上。
那人嗷嗷地惨叫,在地上滚来滚去。
祝天尧看向那些手下,“我不来你们就做不了主了?还是如果我不出现在这里你们就打算草草了事?”
那几名大汉彼此看看,其中一人站出来拱手道,“爷,我们原打算打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这样……”
“打?他哪只手出的千给我废了哪条胳膊,不确定是哪只手的就两条胳膊一起废!”
地上那人一听如此连忙扑住祝天尧的脚,“祝爷,我错了,祝爷,我以后再也不敢。祝爷,你就饶了我吧,家里老小孩子们还等着我弄钱回去给他们买米,您大人大量就饶了我吧。祝爷!求求你!”
祝天尧根本不理这人的求饶,抬腿将他踢开,然后绕开他径直往前走。身后传来木棍和皮肉相击的声音,那个人从一开始的惨叫转为听来惨绝人寰的嘶吼,祝天尧面色不改继续往前走。
在街角看到看到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身边还领着个五、六岁大的男孩,见祝天尧走过来,小女孩突然跑上来小手捶打祝天尧的腿,“坏人,你让人打我爹,你是坏人!坏人!”
“滚!”祝天尧脚一踢,那小女孩顺势跌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回到宅子时正是晚膳时分,祝天尧将药包拿到房里,却见房间里空无一人,孟雪初不知所踪。
心想也许是发现哪里不对或者官府又来搜过人了所以逃了,怀着几丝庆幸几分侥幸走到饭厅,刚跨脚进去,便见孟雪初对着门口而坐,于是少许恢复了一点的心情再次萎靡。
“药买好了就在房里,怎么煎你自己去和下人说。”祝天尧说着往桌边走去准备坐下,孟雪初冷冷地扔出两个字“站着”。祝天尧没有听清楚,还在往桌边靠,“你说什么?”
孟雪初手指一弹,面前桌上茶盏顿时化作一团白影飞出去砸在祝天尧的肩上。
祝天尧这下是真的怒了,“你做什么?”
“站着。”孟雪初冷声重复了这两个字,这一次祝天尧算是听清楚了,自知就算自己不听,对方也有办法让自己做不下去,于是乖乖站着。
“你到底想做什么?”
孟雪初对着外面喊了一声来人,便见下人们从门两边陆续走了进来,一边丫鬟一边小厮,连招财也乖乖站在里面,好像是事前就知道了只等着孟雪初吩咐的样子。
“你们这是……?”
孟雪初淡淡道,“他们来伺候祝爷用膳的。”说着伸手揭开盖在桌上的布。
祝天尧更加看不懂了,他每顿非要山珍佳肴摆满一桌才可,而现在桌上哪来可以吃的?只见桌子中央放着一个碟子,碟上搁着十几根尺长的木棍。
祝天尧瞪大了眼,越发不解。孟雪初清秀隽朗的脸上是仿佛三九寒天一样的冰冷,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伤未愈,清冷淡然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慵懒。垂帘的眼眸缓缓抬起,祝天尧这才看清那双一直隐在眼睫下的眼眸,清澈,如冰!
“一人拿一根。”依然是没什么起伏的语气。
那群下人像是被下了蛊一般在祝天尧不敢置信的眼神下,走到桌边从那堆柴棍里一人抽了一根,握在手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祝天尧心里堆满了疑惑,“孟雪初,你到底要做什么?”然后转向两边的下人,“还有你们!都反了?谁是主子?你们都听谁的?”
“当然是听我的。”孟雪初替他们回答了,“我对他们说,我是官府要抓的人,如果都不乖乖听我的,我到时候就自己跑到官府面前,说你们祝家是我的老窝,你们祝爷是我的同谋,你们个个都是我的手下,看官府还不办了你们,至于我……这天下还没有能铐得住我的锁。”
祝天尧听到他这么说后,气得脸都绿了,恶狠狠地向招财,“你们现在就全听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