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幽无命那样的人,会从自己身上脱
衣裳给一个路边的陌生女子穿吗?
曲芽儿见桑远远盯着她手中的衣料,便道:“这是幽州王从身旁的亲卫身上撕下来,借我遮身用的衣裳……”
桑远远:“……”
所以这是拿阿古的衣裳,给幽无命做衣冠冢的意思?
虽然桑远远很明白这件衣裳是曲芽儿能找到的唯一一样与幽无命有关联的东西,但这未必也太囧了。
桑远远吸了一口气,道:“前情不必再说,只说你是如何知晓他会在天都出事。”
曲芽儿不敢隐瞒:“不瞒山神,前几日,天坛圣子大人途经我们曲家庄,落下了一箱金银财宝,被村中的人偷偷分掉了。我们家没拿,但我无意中,捡到了一面被他们扔掉的碎镜。我也不知圣子大人还会不会回头来寻,便想带回家好生收藏起来。谁知,那碎镜竟是神物,触碰到它,我时不时便能看到一些还未发生的事情,而那些事情,很快就真的发生了!”
桑远远的心脏重重一跳。
天坛圣子,预知之镜。直觉告诉她,她摸到了一条了不得的线索!
她平了平呼吸,淡定问道:“后来呢?”
曲芽儿脸颊浮起了红色:“后来,我便尝试着,在心中呼唤幽州王……便看到他了。第一次,看到他站在高台之上,指挥着千军万马,要进攻天都。第二次,看到他在帝都外面擦拭着手中的刀,那模样,当真是好看得要命。第三次,便看到他死在了天
都……是帝君,让史官把日子记进皇历中,我听到了日子,便是今日……”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户之女,什么也做不了。我想尽一切办法,也无法与任何一个能在幽州王面前说得上话的人联络……况且,”曲芽儿摇着头凄苦地笑了笑,“像幽州王那样的人,决定的事情,根本不会更改。我能做的,便是让他在黄泉路上,不要太孤单……哪怕有个婢女也是好的。”
桑远远有一瞬间神思恍惚。
她想,若是一切按照原定的轨迹,幽无命他死后,若是真的泉下有灵,他会独自上路吗?还是会好心等一等这个痴心的女人呢?
这般想着,心头也不知是酸,是痛,还是甜。
“他不会孤单的。”桑远远微笑道,“他有我。”
曲芽儿吃惊地抬起头来看着她。
桑远远道:“幽无命,他是我的。碧落黄泉,我和他都会在一起。”
曲芽儿呆住。
半晌,她咧开了唇角,又哭又笑:“您与幽州王,确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您快救救幽州王,我愿侍奉二位大人,一生一世!”
桑远远道:“那不必。你把碎镜交给我便可。”
曲芽儿道:“神物藏在家中,我这便带您去取。可是幽州王……”
桑远远微笑:“等他一起。”
曲芽儿:“???”
山林中的风,带来了桑远远熟悉的气息。
短命实在是厉害,穿梭在林中竟是无声无息,就像一阵风一样,她得
凝聚全神,才能捕捉到细微的动静。
此刻,幽无命已寻着她留下的痕迹来到了近处,桑远远清晰地听到了短命掌中的肉垫从落叶上踏过的声音。
她回过头,恰好看见林木一分,意气风发的王者单手挽着缰绳从林中踏出,黑眸居高临下,锁定了她。
她弯起唇来想笑,眼中却不自觉地滚出了泪珠。
她飞扑向他,吓了幽无命一跳,急急从短命背上跃下来,张开双臂,把她接进了怀里。
放肆地厮杀了这么久,他自然是流了汗的。
花香的味道变得更加浓郁,是极有男人味道的花香。她把脸贴在他的铠甲上,隔着战甲,听到了他有力的心跳声。
她死死地搂他,恨不得搂断他劲瘦的腰。
“小桑果,”幽无命失笑,“你怎么回事?离开这么一会儿都不行么?是不是当真得把你拴在我腰带上!”
她从他怀里挤出了脸,抹了把眼睛,道:“唔,不能再多激动了。”
她退开一步,道:“有正事。”
她示意他去看曲芽儿。
这个可怜的痴情女子早已呆若木鸡,嘴巴张得巨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幽无命。
见幽无命望了过来,曲芽儿猛地回神,扑倒在地,不知是狂喜还是悲情地喊了一声:“幽州王——”
幽无命:“……”
他吊起眼睛,瞪向桑远远。
“小桑果,这又演的哪一出。”
他警惕地说道。
桑远远叹息一声,道:“三年前,你曾救过她的性命。她
愿为你做奴做婢,我已经拒绝了,我认为她应该有她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