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子小白匆忙的神色中,陈渊看出一些端倪,将两部功法先放在萧白这里,随他一起前去。
两人走进那间茅屋。
此时天色已黑,茅屋里点起烛火。
昏黄烛光下,文圣盘膝坐在草席上,额头渗满汗水,嘴角肌肉不时抽搐着,看起来有些痛苦。
陈渊站在旁边,静静凝视着他,知道他正在冥想修行,到了最关键的阶段。
文圣没睁眼,眉头微皱,“谈谈你的感悟。”
这是很直白的开口求助。
陈渊会意,便不假思索,开始阐述自己对“子不语”的理解。
文圣闭目聆听着,不知不觉,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表情也逐渐松弛。
听着这番讲解,他心如止水,顺着陈渊的引导继续冥想下去,思绪豁然开朗,认知和感悟越来越清晰。
他的脸上,泛起一种快然自得的情绪,俨然沉浸在其中。
陈渊见状,适时地停下了讲解。
修行在个人,外界指点只能起辅助作用,若要真正大彻大悟、突破桎梏,则只能依靠自身的悟性和机缘,谁也帮不上忙。
即便是八境巅峰的大宗师,也强求不来。
屋内温暖静谧。
不知过了多久,文圣缓缓睁开眼,轻叹一声。
“终究还是差一口气……”
踏足武道巅峰的绝顶强者,不同于低境界的武修,他们遇到的瓶颈和限制,往往触及天道法则,高深难测,咫尺之偏差,便远在天涯。
凭这句“子不语”,还不足以帮他顿悟,冲破第八和第九境之间的鸿沟。
看来,机缘仍未成熟。
文圣端详着面前的陈渊,语气罕见的温和,“多谢。”
不管怎么说,他已经欠下这个人情,若非今日陈渊现身,指点迷津,他连冲刺那道门槛的机会都没有。
凭这句“子不语”,就足以让他对陈渊高度重视。
陈渊作揖行礼,“前辈客气,我也是来到书院后,福至心灵,才有了这份机缘。”
文圣坐在那里,审视着他的一举一动,问道:“你是谲秘楼的人?”
他从公子小白那里得知,这次楚国执行护送任务的,是大名鼎鼎的谲秘楼,那么,陈渊的身份也就不难猜测了。
陈渊一怔,意外于他如此直接,坦白道:“没错,晚辈师从谲秘楼主,先前跟公子在楚国郢都相识,结为兄弟,这次随他一起回齐。”
();() 文圣沉默片刻后,忽然道:“看在今日切磋学问的缘分上,我便多嘴劝一句:卿本奇才,奈何从贼?”
“贼?”
陈渊直起腰,跟文圣对视起来,毫不避讳对方不怒而威的目光。
“在先生眼里,谲秘楼的人都是盗贼?”
文圣神情严肃,不再有刚才的温和,“终日里藏头露尾,阴险诡谲,沉迷于玩弄蝇营狗苟的伎俩,与盗贼何异?躲在黑影之下,见不得光明,这绝非君子所为!”
他语气严厉,对后辈抱有的期望越高,训斥起来越犀利毒辣,不留情面。
正因为陈渊展现出无与伦比的慧根,令他意识到,这是块不世出的极品璞玉,所以,他才感到惋惜,不忍见陈渊误入歧途,荒废了本应无量的前程。
所谓爱之深,责之切,看在今日的情分上,他想出言骂醒陈渊,浪子回头。
如果让他知道,陈渊就是谲秘楼主,恐怕会气得原地爆炸。
陈渊明白他的好意,沉声答道:“君子不器。”
君子不器,出自《论语·为政》,意思是君子不应拘泥于手段,思维不能固化,做事时不应该像看待器物一样,太执着于外在表现的形状。
“你……”
文圣气结,竟一时语塞。
陈渊这四个字,回应得相当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