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涼轻轻放下杯子,视线甩过去,扯起一个笑:“想知道我为了你这该死的工作,放弃了什么吗?”
他可是为了不让维纳的声音吵醒唐烛,就主动放弃了清晨和唐烛在一张床上醒来的机会。
天杀的,第一回就因为那群来问白痴问题的傻子泡了汤,谁知道第二回也没遇上好事儿。
可想想待会儿他回到房间以后,再帮已经完全醒了酒的男人起床穿衣服,付涼又觉得这船上的一切,都像那件白色丝绸睡衣一样堪称美好起来。
“诶,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正此时,身后传来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付涼没回头,直到不久以后约翰探长跑到了他身边,一副担忧地表情把他看了又看,才小声说:“我觉得这船上也不安全。”
“嗯。继续说。”他放下杯子。
老约翰提醒道:“那个唐烛,绝对不是个善茬,昨晚有人看见他拿着根绳子,进了你的房间。”
付涼摩挲着瓷杯上的花纹,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承认了这件事,“嗯。”
可对方却皱起眉,“还嗯?看来脖子没被勒断?”
他抿抿唇,表面是在回味这杯红茶,实则是想念那个昨晚自己送上门的大礼,活动着衬衫下依旧带着痕迹的手腕,笑着说:“暂时没有。”
老约翰则是在他身边一直没完没了,“你还是小心点儿吧,一个多月以后咱们可就到伦敦了,这段时间可一点不算长,我可不希望排行第一的大侦探在阴沟里翻了船。”
闻言,付涼也没恼,只是认同地点点头,而后起身准备回去。
是啊,这老头说得对。
一个多月的时间,确实不算长。
他得抓紧时间和唐烛多待一会儿。
第o87章
十月初,赫拉号抵达英格兰岛。
是时天色已晚,伦敦港内的难以计数的巨型汽船正在拔锚启航,煤烟自烟囱中喷涌而出,染黑了本就不剩多少光亮的天穹。
皇家赫拉号静默地放下舷梯,由亲卫们着手将登记在册的礼物重新清点而后搬运上车。
唐烛甫一走出甲板先是听见了或近或远的汽笛声,接着便注意到同样响彻在整个港口的还有水手与搬运工不停的吼叫声。他不禁眺望远方,看清了灰蒙蒙天空下被雾霭笼罩的世界。
“哦,很久之前……大概一百年前那么久,伦敦还是有着田园般的风景的。可你知道的小唐先生,钢铁与纱线交织在一起逐渐重建了这个忙碌世界。”身后款款而行的维纳碎碎念道,“就在我年幼的时候,嗯,这么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那时候泰晤士河下游水力磨坊和手工作坊还健在。哦,看呐先生们。”
金男人信手一指,扬声道:“就在那里,亮着电灯的房子。当然,它们现在已经被建成了数不清的厂房。”
就连不苟言笑的大卫,多年后回到这里也多有感悟,“不但如此,五年前我回来的时候在泰晤士河,私人蒸汽船只几乎霸占了整个河面。”
其实就算他们不说,唐烛也不难现伦敦此刻正走到了世界的中心。城内的烟囱高耸入云,机器的轰响从城郊传到市中心,甚至在他们难以见到的地方,高炉内正迸射着铁水刺眼的光亮。
相比起身后的两人,前方压低着众人行走度的青年却仿佛来到了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
只等到唐烛对着码头出口处无数刚被通了电的白炽灯看个不停时,付涼才向后牵住他的手腕,“看路。”
只可惜他完全是被这个年代最靠近现代化的场景吸引住了,眼睛几乎在冒星星,甚至止不住感动起来。
身前那人才轻轻笑道:“好吧。欢迎来到伦敦,唐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