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房间主人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卷起棉被把自己裹成蚕蛹,呼呼大睡。
可真不见外。
孟子陶的面色又白了,再一听肖玥幸灾乐祸的笑,彻底黑脸。
知道床是孟子陶的绝对禁区,肖玥见她气急败坏冲过去,以为会飙暴揍弟弟。
凶神恶煞吼一声“起来”,结果她只是重重掀开被角,轻轻递出蜂蜜水。
弟弟支起身子乖乖喝完,拉住她的手难舍难分。两下没甩掉,孟子陶高举马克杯作势要敲他的头。任谁都瞧出她是只纸老虎做做样子,唯独蠢弟弟会信,被唬得垮下表情,老实巴交缩回被窝。
闯完祸睡得倒快,没一会儿呼吸绵长。
闺蜜一而再为弟弟破例,肖玥开了眼由此得出,“别嘴硬了,承认吧,你是喜欢弟弟的。”
“废话。”
孟子陶挽起衣袖,皱眉蹲在乌糟糟的地毯边,“我如果不喜欢他,绝不会允许他从小到大一直缠着我。”
原来此喜欢非彼喜欢,肖玥不免替弟弟不值,“那你就别怪人家对你日久生情。”
忍着恶心,撸袖子帮忙,又道,“你跟我说实话,弟弟一心一意对你,你是不是挺享受的?”
这是个好问题,孟子陶没有藏着掖着,“你都把他夸上天了,我眼睛又不瞎。享受不至于,但确实能满足我庸俗的虚荣心。”
“不要脸。”肖玥笑嗔。
孟子陶也笑,“谢谢。”
“虽然知道你肯定不会听,但我还是要说,和弟弟试试呗。”
肖玥心肠软见不得弟弟受委屈,对上孟子陶油盐不进的冷血样,又补充一句,“你实在对弟弟没兴趣,就离他远点,主动保持距离。”
卷地毯的手一顿,“我以前试过,没用。”
肖玥:“为什么?”
往事来袭,孟子陶说:“因为他会揍我。”
*
孟子陶和俞洄第一次见面在暑假,一个十六,一个七岁。
俞洄妈妈因公务外派西非,俞洄回到外婆周琴身边,转学借读两年。
在俞洄的记忆里,这是他过的最快乐的两年,快乐到希望拥有小叮当的时光机。
而在孟子陶的记忆里,只有和父母无休止的斗争,一次又一次的针锋相对。
为扞卫爱情,她选择与全世界为敌,把自己活成了刀枪不入的女斗士。
青春期的抗争艰苦而漫长,行至后期逐渐偏离主题,越来越不知所谓,孟子陶常常因为各种琐碎与父母爆剧烈争吵。连她都开始感到迷茫,甚至产生怀疑,到底是因为爱得太深,还是只想证明自己没有错。
曾经的和睦喜乐不复存在,人人变得面目狰狞。
要么恶语相向,要么装聋作哑,争吵和冷战形成惯性不断循环,家庭氛围跌至冰点,压抑得令人窒息。
一次大吵过后,孟子陶钻进亲戚开的网吧,打游戏逃避现实。
二十小时没合眼,她感觉自己快死了,险些晕倒在键盘上,才拖着满身疲惫离开。
雨后天晴,落日熔金,天空美得不像话。
行尸走肉般的孟子陶无暇欣赏夕阳,双腿灌铅,每靠近家一步,负重就多一分。
脑袋空空,猛看见家门前台阶上坐了个小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