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靡阴雨终于停歇,天空突然放晴。
冬阳暖照无疑于上天的绝佳馈赠,孟子陶放慢车,享受难得的明朗天气。
车开半路现卖糖炒栗子的,她即刻靠边停车。
午饭吃的什么已经不记得了,前置的恐惧令她胃口全无,这会儿直接买了三斤,坐回车里快乐享用时令美味。
一口软糯下去烫到不停呼气,她才想起来分享是美德。
侧问:“你吃吗?”
俞洄摇头。
认定她有意回避他的问题,心生郁结,口不择言抱怨一句,“我和孙远林不一样。”
“废话,他根本不配做个人。”
一提那仨字就败胃口,孟子陶放下栗子,“垃圾男人为了展现深情,昨天来找我,跟我了讲一大堆屁话,明明很清楚苏婷知得了产后抑郁症,你知道他为什么一个字也不提?”
俞洄面色一暗:“不知道。”
“孙远林自认为创造出完美无缺的婚姻,就必须收获一个完美无缺的妻子。他不能接受苏婷知有任何瑕疵。产后抑郁对他来说,绝对是他完美婚姻的污点,是一种难以启齿的羞辱。他从来不爱苏婷知,只把她当成婚姻里的一件摆设,你觉得他能算个人吗?”
孟子陶没忍住,指关节敲响俞洄脑袋,“你啊,不光恋爱脑,智商怎么还忽高忽低的。孙远林什么破烂玩意儿,你跟他比?!脑子又抽抽了吧?!”
俞洄抱头,小声辩解,“我怕你对男人失望,包括我。”
“臭小子,我再强调一遍,不管有没有我对你失望那一天,你都不准妄自菲薄!”
孟子陶有点生气,伸手去夺他胸前的佛牌,“这么好的东西我不想送你了,还给我!”
俞洄忙连手带佛牌一并抓牢,“送都送了,不带往回要的。”
孟子陶挣不动,冷下脸色定眼审视他,“我是不是最近对你太好了,让你产生我们在谈恋爱的错觉?”
一句话戳破虚假美梦,俞洄不想骗她,老实点头,“是。”
“从明天开始我们保持——”
“不要!”
孟子陶张口欲言,俞洄已先一步别开脸,将视线投向车窗外。
用倔强的沉默表达抗议。
见他仍紧紧攥着佛牌,深怕她硬抢似的,孟子陶不由无奈叹息。
再没心思吃独食,她重新动车子,驶入主路。
开着车,无端想起些旧时场景。
她送的平结手绳俞洄没戴热乎,第二天就被班主任没收。小男生气到失控,满校园追打告密者。上课铃响了还没停手,俩孩子被体育老师提拎进办公室。
挨批评只是前菜,俞洄倔驴一头非要班主任还他手绳。结果可想而知,东西没要回来,额外挨了罚,单独面壁思过到下午放学。
孟子陶晚自习回家,看见俞洄趴她床上,委委屈屈掉眼泪。
她当时安慰他了吗?好像没有,只依稀记得,大说风凉话来着。
笑话他是小家子气的爱哭包,男版林黛玉。
彼时未觉自己多可恶,此刻回忆,孟子陶更加不理解俞洄的情之所起。
并由此联想到一网络老梗——你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嘛。
趁等红灯,孟子陶歪头问:“你到底什么时候情窦初开的?十四岁?还是更小?”
俞洄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