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仃並沒有受到影響,畢竟無論明里暗裡,她都是以正面立場出現的。但全然與此事無關、卻主動牽扯其中的溫見慕,所處的輿論環境就大不相同。
她仔細查看那些材料,細緻到連通話和帳款記錄都包含在內,單憑溫見慕自己絕對拿不到這?些東西,但另一個人若要知道這?些,就輕而易舉。
謝仃忽然想起許久之?前的那一晚。
溫珩昱話中的「一些工作」,桌旁拆了封條的文件袋,以及第二天早晨她去接電話,正碰見下樓的溫見慕。
通話時間?並不短,可她從房間?出來時,溫見慕居然才從樓下回來。
線索完整地串聯,謝仃後知後覺輕笑一聲,冷意浸深。
原來這?場局早在當時就已經?布好。
窗外徒然掀起驟風,醞釀已久的暴雨,終於落地。
天地一瞬被密雨侵蝕。
商廈高樓頂層,落雨聲勢浩然,在窗畔蜿蜒出回折的水跡,仿佛遍布裂痕。
「這?是那邊讓我?轉交給?您的。」助理站定在辦公桌前,隔著?少段距離,將手中的文件袋遞出,「東西就在裡面,據說?……是個普通學生送去的。」
窗外雨勢漸盛,溫珩昱疏淡斂目,接過那份文件袋。
內容過於單薄,啟封后只有一枚u盤,毫無多餘標記,款式再?普通不過。
就這?樣不起眼的物件,差之?一毫就能讓他滿盤落索。溫珩昱把玩著?u盤,眉宇淡然沉斂,問詢:「錄音?」
「是,裡面只有一份音頻文件。」助理頷,隨後遲疑少頃,才道,「溫董,那名學生原用的手機和號碼都被處理了,需要我?去查清他的僱主嗎?」
僱主。
溫珩昱輕哂一聲,似笑非笑:「不在錄音里嗎。」
助理頓時啞口無言,不敢再?猜測這?位的心思。他謹慎地閉口沉默,心底卻在崩潰這?究竟算什麼事,自家上司難不成情場商場一起失意了?
天知道當時他聽完這?份錄音,發現主人公居然是那位謝小姐,拿著?這?枚u盤堪比燙手山芋。
溫珩昱慣常不顯山露水,情緒莫測,助理低下頭,卻感?覺周身的氣壓無端比剛才更沉了幾分。他暗自緊張,也只聽男人閒然開口,語意依舊溫淡:「還真是養不熟。」
話里所指的對象實在明確。
助理哪敢接話,深感?此地不宜久留。恰好就在此時,內線撥來了一通電話,他心底微松,歉意地向主座那位示意,便離開辦公室接起。
然而不足幾分鐘,他再?次如?喪考妣地叩響門?扉,聽屋內道了聲「進」,才整理好表情重?踏入。
「溫董,打擾了。」他頓了頓,視死如?歸地原話轉告,「秘書?處打來電話,說?有一位沒預約的會面請求,是……謝小姐。」
來得倒也及時。
溫珩昱按下那枚u盤,隨意搭在桌緣,很輕地落下兩叩。
「讓她上來。」他道。
-
謝仃將雨傘留在秘書?處,等候回音的間?隙,她與工作人員稀鬆閒聊,神色仍是愜意和緩的。
直到傳來消息,她由助理領入安保專梯,注視著?樓層徐徐上升,她眉眼才現出些沉淡的冷意。
助理餘光看得清晰,心裡就更覺得七上八下。這?兩位都到這?份上了,居然還能心平氣和地會見一面,到底是真情人還是真仇人,總不能兩者都是吧。
好在煎熬的時間?並不久,電梯很快抵達大廈頂層,助理一路沉默地將人送入辦公室,全程眼觀鼻鼻觀心,見任務告成,就效率極高地轉身退出。
移門?從身後緩緩閉合,將此處隔為?靜謐的一隅。謝仃越過玄關,眼底映入玻璃環窗外風雨飄搖的天際,光影沉淡寥落。
溫珩昱居於主座,姿態閒逸雅致。他目光並未向她,把玩一枚小巧的u盤,落指鬆散叩在桌面。
「物歸原主。」他周至示意,「請。」
謝仃只循過一眼,就知道那是自己的東西。她眉梢輕挑,倒也從容地邁步上前,撿起那枚u盤。
隨後,重?按回到桌面。
「看來是送到溫崇明那了。」她笑笑,「那就沒用了,留給?你當紀念禮物?」
她毫不掩飾話里鋒利的意味,劍拔弩張。溫珩昱眼帘微掀,閒於理會這?份挑釁,疏漠地回視向她。
「你早就安排好了。」謝仃逐字逐句,「當初從畫廊偶遇,後來我?插手這?件事,都在你預料之?內,那如?果我?沒這?麼做呢?」
當初替她作證的警察是溫珩昱那派的人,所以能不顧上面施壓,將這?場調查推進下去,也讓她完好無損地脫身。但如?果換作是邱啟呢?沒有第三?方助力,稍有不慎名聲就會淪為?這?場權勢鬥爭的犧牲品。
拍賣會這?個環節,畫廊本就是隨時可以放棄的籌碼,必要流程而已,當事人的名聲好壞無關緊要。她也清楚,倘若邱啟真的因為?此事身陷囹圄,溫珩昱對待廢棋也毫不在意。
她神色愈發冰冷,溫珩昱閒然端量,適時地給?予答覆:「你看起來已經?知道答案了。」
謝仃知道得太清楚。她半笑不笑,以篤定的語氣問:「等我?最後來求你?」
他們太了解彼此,以近乎錯誤的默契。
溫珩昱輕笑一聲,未置可否:「是有些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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