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轻轻松了松。
徐彦在木柜边支着肘哈哈大笑:“行啊,你俩凑合凑合过吧。”
“别的不说,你俩挺配的,我愿意做媒,帮你去给老爷子提亲去。”
他乐得调侃。
结果两个人都没闹大红脸,沙上李沿安还往后靠了靠,沙色系的条纹大衣衬得那条围巾更突兀,虽然这么一看李沿安挺白的,一靠还靠出来点悠闲,但他没接话。
“我知道沿安是害羞了。”徐彦常在嘴上没谱的李沿安那里吃瘪,这下轮到他摇头无奈道。
李沿安没笑,他只说:“嗯,我愿意。”
声音清晰。
徐彦扬起啤酒瓶继续大笑,一点也没当回事,陈盛却侧过头,在短暂的沉默后露出个笑。
头被扎起来后,那双丹凤眼完整又剔透地露出来,有很轻的笑意,他说:“我说的是真的。”
李沿安:“我说的也是真的。”
空气里有球在地上滚扬起的灰尘味,木质地板秋天到来泛起的潮味和植物清新的味道。
气氛凝滞。
李沿安手里的啤酒拉环卡在无名指,进也进不去,他又没心思拿下来。
玩笑和正经话总分不清。
谁让那些年开过的玩笑太多,比这没下限的都不少。
绿色沙窝进两个人,挨得又近,隔着衣服布料勉强能感受到沙靠背绒绒的,黑麦酒和桌子上摆盘里的樱桃味道混在一起,压下旁边的人傻乎乎在室内上打高尔夫扬起来的灰尘味。
陈盛越是在这种无限接近暧昧的时候就越容易注意起其他的事情。
连空气中浮动的一缕白絮都分走了他的目光。
因为他知道旁边的人太过吸引人,哪怕只看一眼都无法停住。
他的呼吸一滞。
李沿安小半辈子哪遇到过这样的局面,他为人干脆惯了,也就在自己最好的朋友身上栽了一遭。
拉环还在无名指上卡着,李沿安往旁边一靠,还穿着骑装的青年没有移开腿,马甲上的金属配饰叮当作响,李沿安把拉环扣进陈盛衣服上的一颗金色纽扣。
“拿你没办法,”李沿安摇摇头,把刚刚的事又当做玩笑一场,拍了拍拉环,调笑道:“送你了。”
陈盛捻起这颗纽扣,说起来李沿安开啤酒的手法极为一般,拉环也不是个完整的拉环,但他还是收着了。
肌肤温热,他移开了头。
窗边徐彦正大喊大叫,为能从这边看到的赛马景象欢呼,几个人围在那里,李沿安长腿一跨,坐正又站起来,把手伸给了陈盛:“去那边看看。”
陈盛还拿着那个拉环,手一贴,近乎锋利的边缘把他自己手心的皮肤割开了点,他也没在意:“行啊。”
他把拉环放进了口袋里。
下午的马场热闹,趁着天气好不少公子哥出来遛马,道场的飞镖也乱扎,麦草的味道连阳光都盖不过去。
徐彦在窗边笑着鼓掌,外面冷,他甚至懒得下去,和几个兄弟勾肩搭背在窗内闹,李沿安和他说着笑话,不一会就被人叫走,他索性就勾上了陈盛的肩。
“想什么呢,瞧你今天心不在焉的。”徐彦问。
陈盛说了些什么他没听清,外面一匹赛马赢得比赛,全场欢呼,等徐彦鼓完掌之后,只能听见陈盛叹了口气,说了最后一句话,语气有点说不上来的意味:
“我有时候真觉得自己像个守着珍宝的恶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