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只有这样的沉鱼落雁与大气,才能配上她的一举一行,从前觉得奇怪与不对的感觉,原来来自于这里。拓拨烈狠狠将她的冰肌莹彻刻在脑里。
从他怀疑她身份的那天开始,他就猜到,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他想过她是黑衣反军,是别的人派进宫的奸细,就是万万想不到,她竟会将真容掩藏起,而她的真容,竟是如此美丽。
拓拨烈呆呆地看着,越想保持头脑清醒,可越加沉迷进去,扑通乱跳的心肝,抑不住一股男儿的热血往上涌。
“我没有掐她。”傅轻寒双目澄澈,“王爷你信不信妾身?”
“信。”拓拨烈迸出一句,心里叹息,明明看得清楚,她说起谎来为何眼也不眨一下?难道她本性便是如此?那从前她的善良、她的纯真、她的可爱都是装出来的一个幌子吗?可那个幌子又太过真实,不是任何人想装能装得像的,他宁愿她装下去,也不愿看她撒谎。
拓拨烈心里切切生疼,话从嘴边溜出来,“王妃说没有,本王自然不会怀疑,赵福,将这丫头拉下去仗二十鞭。”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红儿大叫着被拖走,傅轻寒眼底不起半点波澜。
冷寂了几秒钟,傅轻寒想起来自己寻找拓拨烈的目的,拍了下脑门,回身将铁观音茶捧起,金莲急移,步到拓拨烈面前不远,含娇细语,“王爷,妾身亲自为您泡了一杯福州的铁观音,您要不要品品?”
蔓蕊恨恨想,这个女人的清纯确实是装出来的,瞧她现在勾引拓拨烈的妩媚,比她还要炉火纯青,怪不得是人间祸水了。
拓拨烈心一动,伸手接过,傅轻寒喜上眉梢,浅浅盈笑,粉腻酥融娇欲滴,更看得他发痴了,心底深处的某根弦被拨得乱摇,想说些什么,却瞄到了蔓蕊灰沉沉的脸色。
他娶这个女人进府,目的便是钓出她身后的黑衣男人,不敢有半丝马虎,当下掉转背,将一杯茶递到蔓蕊手里,“爱妃,这是本王日常最爱喝的铁观音,你抿一口,瞧瞧本王的品位如何?”
蔓蕊的小脸笑成了花,接过来轻抿,摇头,“王爷的品位也不怎么样嘛,妾身喝不出好味道。也或许,这茶是好的,泡茶的人功夫下得不好,所以味道就差了。”
拓拨烈含笑不语,眼角余光瞥到傅轻寒勾下了头,心里酸味尽显。他最见不得她低头,无助的样子惹得他心中慌乱,恨不得细细询问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是妾的手艺不到,惹王爷与妹妹笑话了。”傅轻寒抬头时,脸上全无阴暗之色,反倒是春光明媚,“王爷,妾要好好地学煮这铁观音,以后每天能给王爷泡杯茶,妾就满足了。”
拓拨烈捕捉着她的眼神,她说的不是真心话,不是,他感觉得很清楚,可他却依旧很欢喜,能喝上她泡的茶,是多大的幸福。蔓蕊小口抿着铁观音,眼看便要见底,拓拨烈左手轻轻勾过来,眉一扬,“罢了,还是让蕊侧妃学学吧,让她给本王泡茶。”一仰脖子,将茶汁喝个干净,心中既甜又苦。
“王爷,给妾一个机会,妾会好好学。”傅轻寒如只受惊的兔子,慌忙抢说,而拓拨烈已拥着蔓蕊进内屋了,留给她两人深情的背影。
他们走了,傅轻寒的心也淡了下来,浑身透着疲惫,走回院子便睡,一觉睡过去,醒来时已是迟暮。
“红儿!”她试探地叫一声,红儿果真也已回来,撑着鞭得疼痛不已的身子进来,不敢再与她作对。
“现在什么时辰了?我看外面的天还亮着。”此时,正是太阳将落不落之际,金霞染遍云层,映得整个天空红彤彤的,沐浴在亮光之中。
“是末时,娘娘,你要用餐吗?”红儿龇牙裂齿地问。
傅轻寒微微而笑,“很疼吗?”
“不是很疼。”红儿嘴上不敢抱怨,心里大骂。如果不是她在王爷面前抵赖,说没有掐她的手背,她也不至于受鞭刑啊。
“只是给你一个教训,学得乖一点。”傅轻寒起身下床,坐到梳妆台前,对着镜里红儿的身影说道,“膳食都准备好了吗?王爷在府上,我要跟他一起用膳吧?”前几日都是她独自在房里吃晚饭。
红儿逮着机会,添油加醋,“王爷没说要跟王妃一起用膳,却吩咐了厨子,说他今晚要与蕊侧妃在荷池荡舟,共进船餐。”
“真是浪漫啊。”傅轻寒瞅着镜里的自己,刚睡醒的她,脸颊布满霞晕,粉腮红润,秀眸惺忪,凝视半晌问,“荷池在哪?我们也去。”
红儿暗笑,真是自不量力,带了她过去。
九十月的天气,荷花凋零,只有大片大片的荷叶占着整个池塘,蔓蕊远远地立在池中荷亭,几个侍女勾头往石桌上摆放小菜与老酒,亭下系着一只精致的画舫。
赵管家走近,看到傅轻寒也在,没说话,按规矩行了个礼,他可不想被她落着把柄,向亭上招招手,便有一黄衣丫头将画舫驶近,载了他过去,不知与蔓蕊说了些什么,侍女们搀她上了船,驶回岸边。
“王妃姐姐,这里风景真好,是不是?”蔓蕊一着地便冲傅轻寒笑。
“确实挺不错的,只可惜,接天莲叶无穷碧,却没有映日荷花万里红。”傅轻寒望着一池的碧黝黝道。
蔓蕊扭扭腰肢,大声道:“王妃姐姐,你慢慢赏这里的天然美景,妹妹不打扰了,王爷唤妹妹去书房用膳,也就不在这久留了。”
傅轻寒的来意本是瞧他们用膳的,听说换了地方颇为失望。天生的面薄,能勉强做到这样已经很努力了,瞧蔓蕊一步步走远,正犹豫该不该再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