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岸无人,李必反而举棋不定,他转头看向这负手而立的老头子:“你日日远眺长安,今日可有什么不同?”
李鹤玄捋着雪白银胡,摇头晃脑说道:“确实不同,却又相同。”
这话,让李必勾起嘴角:“明渠兄说话玄之又玄,不知可否解其中深意。”
“长源兄年幼时入道,难道不懂堪舆卜算?”
“倒也是。”
李必拿出钱袋,从里面倒出巴掌龟甲和铜钱,咯噔乱响一顿晃荡,待铜钱落在作案上,卜卦结果早已了然于心。
这老者眼神略过精光,随后满目疑惑:“风起长安,嘶~可是风从何来啊?”
他正要继续摇甲卜算,李鹤玄身形一闪立马制止他:“天机不可泄露。”
“也罢也罢,我好不容易休沐,可要再杀一局。”
李必老眼欢笑看向棋盘,那黑白棋早已被拨至杂乱,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好你个李鹤玄,老翁险胜,你趁我不备敢毁棋,你这个臭棋篓子,敢赢不敢输~”
“哈哈哈哈哈,长源兄,这方寸棋盘并不是你的天地,何苦作茧自缚,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还请回去,恕难从命。”
终南岭虽说距长安最近,想来一趟也注定要车马劳顿,李必须发花白的年纪,辛劳一趟自然不是单单想下棋。
如今朝野民间怪相频出,他早有革除时弊、推行新政的想法,那新政的条陈改了又改,却始终找不到机会给圣人看,若是李鹤玄能出山入阁,或许能挽狂澜于危难,只是,这老头从来都不肯出关,躲在道君台上看戏!
眼看被昔日好友看透心思,他免不得要找补几句:“这方寸棋盘不是我的天地,那何处是我的天地?”
李鹤玄并未说话,回头看向远处那更大的棋盘!
“长安,那才是长源兄的广阔天地,今日之后,风起长安~”
……
不良府、北庭、正堂。
“当真?”
高盛通看向陆善递来的考卷批文,眼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高公,这自然是真,这三位考官可是在玄元鉴心盘的监督下给的批文,谁能在这玩意儿下说谎~”
高盛通并非真怀疑考官作假,而是不相信陇元镇这小子真有三甲之姿,可鲜红批文在前,一切全都不言自明。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高盛通原以为圣人把陇元镇塞来,是想找人监视不良卫,如今被塞进这么一个奇才,对于不良府来说可是如虎添翼,距离不良府上一次出三甲之姿,已经过去几十年,如今在陇元镇身上重现,不知是福是祸。
陆善看向高盛通:“高公放心,我来时警告了那三个考官,叫他们不得外传。”
“你这次那么聪明,打的是独占陇元镇的主意吧。”
陆善讪笑挠头,一脸憨厚:“什么都瞒不过高公,这小子三甲之姿,要让其他人知道了,保不齐就抢走了,我还指望教出一个惊世奇才呢。”
“就你?”
高盛通不是打击他,与陆善同期的不良卫多数都已经是校尉,有些甚至到了将尉,他却至今都在副尉徘徊:“你努力十年都不成才,你还想教出惊世奇才,真正的狼,出生开始就是狩猎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