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闭上嘴。
不该这么说自己父亲。他想。
可他做的事实在让人厌恶,以至于一想到他便生起气来。而且他做的事,那都是……
林星纬连在心里也不愿去想。
他知道他爹也是为了他这个儿子。
若非如此,自己还到不了这文渊阁做校书郎。
苻缭面色也凝重起来。
林星纬见了,连忙道:“不过我爹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他也动不了璟王……这点不用担心。”
“我不担心。”苻缭眉间夹杂了点无奈。
但是奚吝俭会不会对他父亲做些什么,苻缭不敢保证。
他看着面前纠结的人。
也许自己辜负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
他方才竟有一丝高兴。
因为他又有实在的理由去找奚吝俭了。
大殿的偏堂内。
这里不比金碧辉煌的大殿,因着四周都有高大的建筑,这儿常年见不到阳光,倒是能聚几团风来,让人感觉阴冷幽暗。
除了万分惊恐或激动等着上殿面对官家的朝臣,几乎没人愿意待在这个地方。
几根幽幽的烛火也将人的身形照得晦明不清。
一个有点苍老的声音道:“米总管,这事,真的能成?”
且不说奚吝俭会不会乖乖照做,就是真能治罪,他那腿伤的借口还能拖上好一阵。
偏生那箭上淬了毒!真不知官家是怎么想的,把能将奚吝俭赶去边疆的大好机会,被一直拖到现在。
米阴的身影藏在黑暗中,平平的语调听不出情绪:“事才开始,徐官人何必着急?”
“怎能不急?”徐径谊道,“自他成为摄政王以来,总有理由留在这儿,米总管就不着急?”
米阴默了一阵,道:“他心高气傲,官家尚且年幼,总有耐不住性子的时候。我们乱了阵脚,反倒让他坐收渔翁之利。”
“米总管倒是会忍,恐怕只是他还没敲到您的脊梁骨吧?”徐径谊哼了一声,“他因这新修园林之事而杀的人,可都是老夫精心栽培的好苗子,就这么白白送了。而你送过去的那伶人,倒是够滋润的。”
米阴面色没有丝毫变化,语气亦不起波澜:“死几个人又如何?官家想要事做成了,对你我都有益处。他在此事上让了一步,威望便下了一阶。这不就是我们一直要达到的目标么?”
徐径谊面色变了几变。
“我们的真正目的可不止如此。”他狐疑道,“米总管莫不是已心生退意了?”
米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咱家有何理由?”
徐径谊顿住了。
他说的有理。米阴也是官家身边的大红人,从小看到大的,自然是有感情。
论说情分,所有人都比不上米阴在奚宏深眼里的地位。
“米总管说得是。”他收敛示弱,“是老夫太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