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他把不世天砸了又砸,把自己性子磨了又磨,居然真的悟出点什么,冲动之时学会了冷静片刻。
青岁就是这节点上出关的。
他问谢逢野:“放得下吗?”
这自然问的是那无果而终的情劫。
实话讲,谢逢野一开始对月老砍断命缘线这事,真是给气毛了,但也这么百年过去,要是月老真能出现在自己面前,要他怎么样都行,只要告诉他个原委,哪怕只是告诉一声为何那人突然消失不见。
哪怕是要他下跪认错,谢逢野也没说不答应啊,凡事总得有个商量余地不是吗?
如今青岁出关这一问,其实冥王殿自个也咂嘛出点意思来:这场情劫是被操控的,这没跑了。
操控的理由大概也是需要他悟到什么狗屁“爱别离,求不得”。
但扯淡吧,当年是他最爱的时候,眼睁睁瞧着人就消失于天地了。
如果做神仙一定要这么冷心冷情,那还不如大家一起手拉手去投胎,做人还能有些温度。
经过这些波折,谢逢野的脾气大体已有定形,他甚至动手输赢不好说,还容易累得气喘,质问指责更是无用。
难得不已,他看着面前的青岁,鬼使神差生出些倾诉的想法,他想告诉兄长,自己真的很挂念那人,自己压根没法放下。自己特别想知道为什么。
但瞧着青岁这一幅早已将恨海情愁从骨子里头剔出去的样子,他实在不晓得要如何对他表示自己当真情意汹涌,连试图开口说一句“我当真心属于他”都搬不动自己的舌头。
干脆作罢。
冥王殿真的有些累,坦诚地说:“要不我出家去吧。”
青岁依旧还以沉默,只是那张八风不动的脸上,眼角微不可察地抖了又抖,跳了再跳。
虽然没讲话,但青岁周身灵气开始躁动起来,天时地利之间,谢逢野甚至从中感受到一丝杀意。
他没在怕的,甚至为此生出许多莫名的优越来——这可是他第一回把青岁气成这样。
虽然还是没撬开这硬嘴龙说出缘由,但好歹是信念上胜了一回。
最终,不知道是不是兄弟情分战胜了理智。
青岁低声说:“这样会害了你们。”
“哪们?”谢逢野很是受够了他这种不爱挑明说话的方式,“你现在不就在害我吃苦?我告诉你,他要离了我,那也是活不成的。”
青岁却为这句话难得挑了眉:“你觉得自己魅力无边是吗?”
谢逢野真是服气,却也不想再这么辩下去:“要么把人给我找来,要么我魂飞魄散去陪他。”
这回青岁没了迟疑,似是方才福至心灵想通了一般,答应得果断不已。
“按人间历书算,三月之后,我让你见到他,但我要在玉楼审你这百年打砸不世天之过,再把你贬下去。”青岁顿了顿,“你还要去百安城吗?”
“废话。”谢逢野莫名其妙:“可是,你直接贬我下去不就行了,非搞这一出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