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不用再问了。”
李停云直言坦白:“永劫镇上,黑白无常追捕的亡灵,附在了一个红衣小女孩的身上,师尊同我救下这个女孩后,我就把她锁在了棺材里。女孩身上的亡灵,不是别人……”
他抓着金棺,力道很深,手背上青筋浮现,指关节隐隐泛白,“他就是你真正要找的人,你上辈子的徒弟,元彻。你去灵溪村那一趟,本应该带他走的……可谁叫你认错了人呢?”
声音愈低沉,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戾,“梅时雨,你看走了眼,总不能怪我趁虚而入,你自己不当心,被骗这么久,也是活该。”
与梅时雨“反求诸己”善于自省的品性截然相反,李停云是有点子开脱的本领在身上的。
只要他没有道德,道德就绑架不了他。
与其埋怨自己,不如埋了别人。
梅时雨听他话音落下,眸光一暗,什么都没说,只是慢慢地走到他跟前。
李停云到底有些心虚,一直垂着脑袋盯着地面,心想:破罐子破摔的话已经撂出口了,梅时雨竟然不给点儿反应,就比如,先把金棺抢回去,再他绑起来,逼问身份……
操了,他为什么要替别人考虑怎样处置自己?
他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应该是找个机会溜之大吉才对!
于是,他立刻想到了夏长风,不知他和梅时雨那一战结果如何,一战之后他又跑去了哪里,如果有他在暗中相助,自己想逃还是能逃得掉的。
一念万千,李停云想了很多。
直到一双不染纤尘的白靴出现在低垂的视线中,他才拨开重重杂乱的思绪,抓住了心里最关键的想法,也是唯一重要的念头——
好吧,他承认,他根本就不想逃!
他只想好好地留在梅时雨身边,跟着他,陪着他。随他去哪儿,去哪儿都行,随他做什么,做什么都可以。任他想甩也甩不掉,那才好呢!
理智思考再多也没有用,李停云脚底下生了根,不走,就是不走。
无所谓暴露身份,也无所谓刀剑相向,更无所谓自己变得这么菜,还能不能打得过人家。
他心生贪恋,在幻境中迟迟不肯下手,现在,也迟迟不肯离开。
忽的,一边儿脸颊被人掐住,略微有些疼,不得已挤着一只眼睛,表情扭曲。
李停云被迫抬起头,心里茫然又懵逼。
梅时雨捏着少年还未完全褪去稚嫩的一侧脸颊,就如拎起一只还没长大就敢呲牙的倔强小狼。
简直不可思议,徒弟居然跟他闹翻脸。
甚至还连名带姓喊了他的名字。
“方才的话,你再说一遍?”
眉目凛如霜雪。
李停云目露凶光,靠,竟敢掐他的脸!
眸中血色仍未消散,怒意尽显,森然道:
“不说!就不说!”
“……你还顶嘴?”
他这样子,落在梅时雨眼里,活像一颗浑身长刺的仙人球。
炸毛,扎手,不能碰……但毫无攻击性,绿色天然无公害,就是个盆栽。
缚仙锁一动。
李停云目光立刻变得清澈了。
能进能退,能屈能伸。
低声道:“我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还喊了师尊的名讳,是大不敬。那些话,我不敢再说第二遍了……我怕再说出口,你就真的不要我了……”
“好了,元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