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时雨打断他的话,也松了手,轻轻皱着眉,拍拍他肩头的褶皱和灰尘,指向不远处屋檐下低矮的石阶。
“先不说这些,过去坐着,休息一下。”
王伍就在台阶前面站着看热闹。
他还是有点眼力见的。
师父教训徒弟,他不便在场掺和,就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远远地看着。
只见俩人朝他走来,便说道:“你俩谈完了?现在,能让我打开棺材看一眼不?”
李停云没好话说:“有什么可看的,死不了。”
王伍也没好气道:“嘴咋那么损呢?”
梅时雨盘腿坐在石阶上,双手搭在膝前,他说要“坐着休息一下”,竟真的只是坐下来缓口气。
李停云见他闭上双眼,面露疲色,当即问道:“师尊,夏长风伤到你了?”
梅时雨脸色无虞,摇头道:“没有。”
他只是需要缓一缓。
就像平时打坐那样,用灵力在周围筑起小结界,隔绝此间一切纷扰。
李停云挨着他坐下,俩人离得很近,竟也被容纳在结界之内,独留王伍一个人在外面……淋雨。
是了,外面下雨了,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王伍紧贴墙根站着,幸有屋檐挡雨,他还不至于被浇成落汤鸡,只是屋檐稍窄,他得使劲收缩肚子才行。
李停云看着面前雨花迸溅,若是滴落在结界上,便会掀起一圈又一圈微小的涟漪,但却静谧无声,不会出任何响动。
他双手交叠撑着下颌,百无聊赖。
“师尊,你一定有很多话想要问我吧。”
梅时雨肩背笔挺,缓缓睁眼,“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这句话,让我深觉触动。”
李停云问道:“什么话?”
“你曾说,既然出现了问题,那就想解决办法好了,为什么要逃避呢?因为害怕,就想要逃避,这是懦夫才会做的事情。”
彼时他装作元彻,梅时雨却因前世因果,不愿再收他做徒弟,不愿再当他的师尊。
李停云情急之下便说了这样的话,瞒天过海。
现在,他的种种异常、层层伪装都瞒不住了,事到临头,却忘记了自己曾经的一言一行。
一点也不坦荡。
李停云忽地一笑。
他终于知道什么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事情不生在自己身上,永远都不能感同身受。
“我竟然说过这么可笑的话吗?”
“不,这不可笑。”
梅时雨轻声道:“我的确有很多话想要问你,你是选择说实话,还是选择逃避呢?”
“我会实话实说。”
李停云又道:“可我说的话,你会信吗?”
梅时雨:“信不信在我,说不说由你。”
“明白了。师尊问什么,我就答什么。”
“好,第一个问题,我方才……捏疼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