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摆着一碟晶莹剔透的鱼脍,他夹起一
筷吃了,嚼在嘴里觉得又脆又爽,不觉就想,不如待会儿走的时候,带一份回去给她吃,不过这鱼脍讲究一个新鲜,都要现切现吃,就怕拿到家里走了味儿,那倒不如带她过来吃,可带着妻子一道逛妓院,又是耸人听闻了,况且她那个脾气,话都不肯跟他多说一句,如何肯跟着他来这种地方?
不觉冷哼一声,道:“某这不像是娶亲,倒像是迎了个祖宗在家里头供着!”
应珏大笑起来:“不痛快的话就弃了吧,也不值什么。”
弃了么?那怎么成!齐云缙笑了下没有说话,仰头又是一杯酒。
应珏看出来了,带着点玩味瞧着他,笑得轻快:“不如我给你出个主意,你今夜就别回去了,在这里风流快活几天,晾一晾她,到时候她自然会上赶着找你。”
那怎么成?霍国公府什么虎狼窝,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么!齐云缙一仰脖又是一杯酒,道:“妇道人家闹脾气罢了,某不跟她一般见识。”
应珏笑意更深:“仲隆啊,我瞧着你,可是上了她的套,以后有你瞧的。听我一句话,今夜不要回去,晾一晾她。”
他不由分说,向边上的妓子吩咐道:“快让你阿母收拾房舍,今儿晚上齐将军不走了!”
齐云缙正在犹豫时,门突然开了,原本留在府中看家的刁俊奇探头探脑地走进来,欲言又止,齐云缙不由自主便紧张起来,连忙问道:“你
来干什么?”
“郎君,”刁俊奇看了看应珏,吞吞吐吐说道,“国公突然进院里了…………”
衣裳带起一阵风,齐云缙眨眼间跑得没了影子。
霍国公府正房。
沈青葙福身拜下去,还没说话,齐忠道早上前扶起,一双眼睛打量着她,两只手捏住她的手腕,摩挲起来。
沈青葙拼命推开他,惊到说不出话。
齐云缙说过家里没规矩,她也曾听过关于齐家父子的传闻,可她毕竟是齐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妇!
齐忠道嘿嘿地笑了起来,一把抓住了她:“怎么,二郎没跟你说过,要孝顺阿耶吗?”
沈青葙尖叫起来,拼命挣扎着呼救,下人们得了吩咐早躲开了,空荡荡的屋里只剩下她势单力孤,眼看就要不敌,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容貌妩媚的侍婢轻笑一声:“阿郎,这是做什么?”
“碧玉呀,”齐忠道瞥她一眼,满不在乎,“现在顾不上你,回头再说。”
“阿郎还是留点体面吧!”碧玉强着挤进来,挡住了沈青葙,“我们几个还不够你消遣的?”
齐忠道一脚踢开了她:“滚!”
他高大肥胖的身躯扑上来,沈青葙尖叫着,狠狠向他脸上抓了一把,齐忠道骂了一声,抬手正要打,门猛然被踢开,齐云缙闯进来,一把推开了他。
齐忠道趔趄着摔出去,骂道:“小畜生,怎么对你耶耶的!”
齐云缙阴戾的目光在他身上一顿,一言不发抱起沈青葙,迈
步向外走去。
沈青葙紧紧抱着胳膊,脖子上手腕上都是深红的淤痕,哆嗦得说不出话,咚一声,齐云缙踹上门,恶狠狠地骂道:“某早跟你说过,离那老东西远着点,你瞎跑什么!”
眼泪一下子涌出来,沈青葙死死咬着嘴唇,不肯哭出声,下一息,齐云缙伸手抹掉了她的泪,低声道:“你放心,这口气,某给你出!”
夜色深时,沈青葙哭得累了,迷迷糊糊地睡去,齐云缙坐在床边,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跟着放下帐子,一口吹熄红烛。
出了门跃上屋脊,踩着霍国公府鱼鳞似的灰瓦,悄无声息地来到主屋,拨开门栓,闪身进门。
红绡帐中,齐忠道搂着姬妾睡得正香,齐云缙无声无息地上前,从靴筒里抽出匕首,架上了他的脖颈。
冰凉的刀刃一激,齐忠道猛然醒来,在看清齐云缙的刹那骂了起来:“小畜生,你做什么?”
“阿耶好睡啊,”齐云缙声音阴冷,“某来讨个说法。”
边上的姬妾被惊醒,尖叫起来,齐云缙一只手按着齐忠道,另一只手向她胸前一刺,尖叫声戛然而止,姬妾圆睁两眼,当场咽气。
血流下来,染得齐忠道身上一热,原本不怕的,此时突然有些气怯,忙道:“你既爱她,我以后不碰她就成,咱们亲父子,何必这么发狠?”
齐云缙没说话,只将匕首又向他脖子里按进去一些,血丝渗出来,齐忠道不敢动弹
,只是不停地说话:“你不是想袭爵吗?这爵位我给你,不给老大,明天我就上表改立你做世子!二郎,把刀收起来,为了个女娘,何必如此?我屋里多的是女娘,随便你挑,快把刀收起……”
脖子上猛地一疼,齐忠道的惨叫声还没出口,已经被齐云缙死死捂住了嘴,他低头看着他,冷冷说道:“阿耶死了,某也能袭爵。”
肥胖的身躯挣扎着抽搐着,最终没了动静,齐云缙拿过火绒点燃纱帐,迈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