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是去陪顾家那小子还是蒋司令?”
云惜不敢隐瞒低声道:“顾容川不知为何突然连夜回了随州,走之前也未与我打招呼,父亲,今日我只是陪蒋司令吃了一顿饭,仅此而已。”
云阅声眯了眯眼:“上次我就听管家说蒋司令送你回来过,怎么,他对你有意思?”
云惜想起那晚蒋斯年毫不避讳的告白:“是,那晚他说想娶我为夫人,让我随他一起回泰州,后日他就要回去了。”
云阅声对这个消息很是满意,这些天压在胸口的不悦瞬间消退:“这是好事啊,蒋斯年是南京亲信,如今势力远远胜过仇家兄弟,你当初那样主动都不能让仇昱霖动心于你,我女儿如此貌美,又聪慧,和云梦比起来丝毫不差,她云知远的女儿能嫁给一城司令,我女儿当然也可以,现在看来,老天冥冥之中还是有安排的,”
云惜道:“可父亲前些日子不是还让我亲近顾家少爷吗?”
云阅声靠近,牵过云惜的手:“糊涂,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眼下已经有更好的选择放在你面前,他顾家什么身份,怎么能和蒋司令比,这些年我在江州被云知远压在脚下,处处制肘,一直翻不了身,如今他死了,他的女儿我也顾忌仇昱霖的势力,根本动不了半分,惜儿,我们云家这次能不能扬眉吐气,全在你一个人身上了。”
云惜自然知道蒋斯年和顾容川之间谁的势力更甚,可蒋斯年身边女人不断,自己嫁过去除了有个显赫的夫人身份外,其他的恐怕就不能妄想了,而顾容川不同,他性子温和,待人真诚,是个不错的丈夫人选,可惜了他父亲只是个军长。
云惜微微点了点头:“父亲,我知道了,我会和蒋司令好好相处的。”
云阅声极其满意的点了点头:“若你能顺利嫁到泰州蒋家,有了蒋家做靠山,我们码头生意定会红火,赌场那边也不再惧怕他仇昱霖了。”
云惜问:“赌场生何事了吗?”
云阅声松开她的手,眼神阴冷:“别以为我不知道前些日子赌场出事,是他仇昱霖派人做的,我只不过抢了他夫人码头几箱货物,他竟对我家赌场下手这么狠,这次我们可以说是损失惨重,惜儿,只要你能搭上蒋司令这条线,我就能依靠蒋家势力扩展我们的码头声势,听说这几年鸦片生意利润颇丰,我一直想插手这个生意,却苦无靠山,只要你能拿下蒋司令,其余的一切自然水到渠成,到时候在江州商会可就再不是他乔念安和云梦说了算了。”
云惜听到他有意接触鸦片生意,还是有些担忧:“父亲,鸦片是禁品,多少人家破人亡都是因为它,若是被查出,恐怕会连累家人。”
云阅声微微不悦:“你无需操心这些,自古富贵险中求,我意已决,你只管一门心思好好搞定蒋司令即可。”
云惜正准备再劝,不远处听到方姨娘娇媚的声音渐渐传来:“老爷,怎么还不回房,念之还在等你瞧功课呢。”
说话的是云阅声的宠妾,自从云惜母亲因病故去后续,云阅声就娶了这个小妾,她生下云阅声的独子云念之后这些年云家出入早就当她是主母,若不是顾及到云惜身份,恐怕夫人之位早就是她的。
正因为云阅声顾忌云惜,方姨娘才一直埋怨她,一向不将她放在眼里,对她从来冷冷淡淡。恨不得她早点嫁出去,这样她就眼不见心不烦。
云阅声瞧了眼云惜,冷冷吐出几个字:“记住今晚我和你说的一切,你是云家长女,凡事要以云家为重,只有云家好,你将来在夫家才更有地位,你弟弟才更有地位,好好想想吧,我等着你的消息。”
方姨娘挽着云阅声渐渐远处,云惜一颗心慢慢冷去。
这些年她一直游走在众位高官和商贾之间,寻找最适合她的猎物,年轻的少爷公子们谁人不是娇妻在侧,外面有养着不少。从来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唯独顾容川心思单纯,对她一心一意。
几番相处下来,云惜觉得他和那般纨绔子弟不同。待人真诚,为人良善。
虽未开口表达爱意,云惜却能感受到他浓烈的爱慕之情,回房后云惜握着手边两只戒指一直在愣。
一只珐琅彩戒指,端庄大气,却显得沉闷。那是前些日子顾容川带着她和顾戚戚一起闲逛时买来逗她开心的小礼物。
另一只火油钻却光彩夺目,高贵不凡。确是刚刚蒋斯年送给自己的。
云惜拿在手里仔仔细细比较一番,思虑再三忍着欲望将那只珐琅彩收入了盒中,伸手戴上那枚火油钻戒指。
她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同为云家女儿她就要得到最好的。
云梦小产在医院待了四日,这几日仇昱霖日日守着她,她却选择对他视而不见,尽管如此,仇昱霖还是天天都来。
姜素素自从那晚后就觉得有愧于云梦,她如今失了孩子她更是羞愧难堪,便每日一早亲手下厨熬汤,让月凌和婉仪日日都带着参汤来看她。
婉仪和月凌同往常一样到了医院,远远瞧着仇昱霖仰面靠在长椅上,这几日他明显憔悴不少,甚至有些不修边幅,嘴角处密密麻麻的胡茬早已冒出来。
仇昱霖一贯爱收拾自己,尤其是婚后,可现在他一步都不敢离开云梦,生怕她一眨眼,她就消失不见。
月凌这个旁观者都有些看不下去,婉仪更是心疼她二哥,一路小跑过去,心疼的扶在仇昱霖腿上。
“二哥,你回去吧,这里我和月凌会看着的,二嫂现在在气头上,你别虐待自己。”
仇昱霖有气无力的看了眼仇婉仪,伸手摸摸她的头:“三妹别担心,我没事,我只是想离她近一点。”
仇婉仪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二哥,你别这样…。。”
月凌深深叹了一口气推门而进,这几日云梦的气色倒是越来越好,红润了不少,只是人依旧怏怏的,毫无精神。
月凌将参汤盛出来,递给她:“云姐姐,我看司令日日守在外头,这些天看着憔悴不少,实在是不忍心,其实这些事并非他的过错,他也是受了蒙蔽,才会对你有误会,你都不知道那晚他回府后闹着要杀了顾戚戚,若不是顾家少爷拦着,顾戚戚早死了,云姐姐,司令很在意你,你别怪他。”
“我知道,许多事不是他的错,可我们之间已经回不去了。”
云梦接过,捧着参汤的手略微紧了紧,这几日她早已听说当日的事情是顾戚戚所为,她虽那晚误会了他,可事情已经生,何况他们之间已经渐行渐远,再无转圜的余地。
月凌见她神色倦怠,连忙上前:“你别伤心,身子要紧,万事也要等先养好身子再说。”
云梦点点头,扯着嘴角上扬,微微尝了一口,还是熟悉的味道,果然是那个傻女人的手艺。
云梦问了一句:“姜姨娘还好吗?”
月凌看了眼云梦,犹犹豫豫的开口:“师姐每日天不亮就起床熬汤,却又不敢亲自来看你,梦姐姐,她真的很可怜,这些年和大少过的也很苦,你可不可以别怪她。”
云梦又喝了一口,淡淡回了一句:“她有什么错呢,我怎么会怪她,从前我就觉得和她同病相怜,一切都是命运弄人罢了。”
月凌陪了会云梦,傍晚时分和婉仪一起离开了医院,云梦最近身体亏损的厉害,日日都像是泡在汤药里,好不容易喝完药,云梦觉得有些困意,眯着眼慢慢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又梦到那个人开枪射向自己的父亲,从前她看不清那人的脸,如今知道是仇峥杀了父亲后,一连几晚,云梦都在做着同样的梦。
梦中仇峥一脸奸笑握着枪朝着云知远而去,云梦本能的叫出声:“不要……”
猛的一下惊醒,等她现这是个梦时,身子无力慢慢扑倒在床沿边。
仇昱霖一直守在门外,听到声响后赶紧冲进来,见她满头大汗附在床边喘着粗气,他赶紧拿着桌边的毛巾仔仔细细给她擦拭干净。
“做噩梦了?浅浅,别怕,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