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桃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转身走开。
方嘉通知许宗元季夏找他。
季夏新办公室的面积是之前的两倍大,装修规格上了一个档次,看起来更加符合她的外在人设。
仍然没能混上一间独立办公室的许宗元在季夏对面坐下,“你找我?”
季夏说:“司小敏和我讲,tap搬过来之后cynthia找你的频率很高。”
爱和季夏打小报告的人,司小敏能挂第一号,许宗元一点都不意外,“没错。她说的是事实。”
季夏问:“你有什么要让我知道的吗?”
被黎桃盯着不放的许宗元没什么不能让季夏知道,“她从去年七月就开始要我搜集你精神不正常的证据,一直到现在。”
季夏说:“但你没有和她合作。”
许宗元本无意多说,但他不接受有被误会的可能性,“我没和她合作,是因为我不想被她利用,而不是因为我对你忠诚。”
可他的解释对季夏无用,季夏说:“忠诚与否,不在于你的主观意愿,而在于客观事实。客观事实是你没有和她合作,你用实际选择证明了你对我的绝对忠诚。”
季夏的管理谬论和歪理邪说总是一套一套的,许宗元不想费劲辩驳,但他没想到季夏还能继续借题发挥,她居然又说:“就像我对你的achg和ntorg是否有效果,不在于我的主观意愿,而在于客观事实。即便我从没真心想要向你提供achg和ntorg,但你在过去两年半的时间里仍然不可避免地被我影响了,否则你怎么解释你至今还不肯辞职。”
许宗元的世界里有一片青黑的夜空,夜空上始终挂着一颗巨大的、肮脏的球体。想搞清楚这颗球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想亲眼目睹这颗球体的最终结局,是许宗元之所以迟迟没有辞职的主要原因。
他应该把这个事实告诉季夏,但不知为何,他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季夏从桌上拿起一张纸,递向许宗元,“为了嘉奖你对我的绝对忠诚,我为你在集团内部新开了一个职位。”
许宗元略微迟疑,接过这封升职信。
“熙图集团全球首席战略官(c)”,他将这个title看了两遍以作确认,再抬眼看季夏,忠诚二字的价值在她的用人评价体系之中竟然如此之高么?
季夏又递给许宗元一沓文件,“你在新岗位上的第一个工作任务,是协助我完成对这两家境外公司的股权收购。”
许宗元翻开文件。两家都是专业的ai技术公司,一家专为营销和传播行业设计定制ai解决方案,另一家拥有数款自主开发的aigc工具。
aigc对时尚零售行业的影响已逐步显现于各方各面,时尚设计,市场营销,顾客体验,时尚展演,甚至是终端运营,这一场科技创新变革不会遗漏任何版块。熙图集团作为一家致力于走向全球市场的品牌科技和整合传播公司,面对aigc的兴起和行业变革,季夏作为董事长必定会提前布局集团在该领域的未来发展战略,以从容应对客户侧已经逐渐开始更新的多样化业务需求。许宗元能想到季夏会为公司业务的拓展而斥资购买或订阅aigc工具,却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季夏会产生直接收购ai技术公司的疯狂念头。
一年又一年,季夏的勃勃野心和对在悬崖边弯道超车的热爱有增无减。
许宗元盯着两家公司的估值数字,想直接问她脑子还正常吗,公司哪来这么多资金,就算fiercetech成功上市为她个人带来了不小的财富,但也不可能全砸在这件事上。
季夏说:“你有什么问题吗。”
许宗元问:“钱从哪来?”
季夏说:“集团要向外扩张,必然会引入新的股东。”
许宗元问:“哪家?他们为什么要入股熙图?你用了什么代价谈的deal?”
季夏不答,“看熟资料,下午你跟我一起和他们开会。”
对方团队到得早,离开会还有一刻钟,就已在装修气味还没完全散尽的大会议室里坐着了。
许宗元一走进会议室,就看见了他二叔许先淮和他二叔带来的人——季夏计划为熙图引入的新股东竟是chg资本。
一场会开了些什么内容,许宗元完全没过大脑,因为他的大脑始终被另一个不相干的问题反反复复地牵拉着。
会议结束,许先淮叫住许宗元,“eric”
许宗元给他二叔面子,跟着下楼去咖啡店坐下。
等到没了旁人,许宗元直截了当问许先淮:“熙图集团全球c的位子,是你从alicia那里买给我的?”
许先淮不是许宗元他爸,没必要惯着他给他留面子,“我不但给你买了c的位子,我还给你买了董事会的位子。”
许宗元的胸口蓦地腾起怒气,可这怒气的朝向并非许先淮,而是季夏——他早该想到,她的种种鬼话疯话没一句能信,忠诚二字在她眼里能算得上什么?
许先淮说:“你这脸色摆着给谁看?你是不满意还是不服气?熙图的发展前景我很看好,你将来在这个平台大有可为。这是一笔三赢的交易,你没有反对的余地。”
许宗元起身离座,“我不需要。”
许先淮怒了,“eric,你的傲气要用在这种事情上吗?”
许宗元还是那四个字:“我不需要。”
室外夜色已起,许宗元抬头看天。天幕是青黑色的,上面没有挂着任何肮脏的、巨大的球体——就算有,也被掩于天幕固有的色泽之下,根本没有人能看得见。
方嘉发来微信,问许宗元人在哪里,季夏还等着他回去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