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愉辰也恼了,“你那天不是说过不管本王吗?别扫本王兴致!”他看了眼歌伎们,不耐烦地道,“接着奏乐!听到了没有?!”
歌伎们面面相觑,楚凌钧冷眼看向她们,凉凉道:“给王爷换一《破阵乐》。”
“……”
歌伎们不敢抗命,于是开始弹奏起了久违的曲子。
铿锵有力的旋律响了起来,豪迈的音符仿佛万匹战马奔腾,军鼓齐鸣,与方才温柔缱绻的曲子形成鲜明对比。
段愉辰听着这曲子,呼吸都快不顺畅了。过了一会儿,他实在受不了了,冲着门口高喊一声:“季临!季临!”
季临从门外走进来,他先看了看楚凌钧,又冲段愉辰行了一礼。“王爷。”
“给本王把人赶出去!”
“王爷……”季临略一迟疑,低声道,“燕梧军已经把汀兰苑把守住了。”
段愉辰一听,险些被呛到。“楚凌钧你……”
楚凌钧依旧面不改色,挑了个地方落座,将佩剑放在桌上,一副段愉辰若是不走,他就一直留在这里的架势。
段愉辰此时烦心得很,尤其是耳边那苍劲有力的琵琶声更是惹人厌烦,他抬手一挥,喊道:“够了!别弹了。”
琴声终于停了下来,段愉辰耳边也终于清净了下来。一众歌伎和舞姬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时手足无措了起来。
楚凌钧:“你们都退下罢。”
众人闻言,如蒙大赦,赶忙抱着琴鱼贯而出。段愉辰看着这些歌女舞女这么听他的话,更是气愤难当,心道也不想想谁才是她们的金主。
更可气的是,就连跟了他多年的侍卫季临也出去了。
空旷的雅间就剩下了两个人,段愉辰恨得牙痒痒。“姓楚的!你屡次扫本王兴致,信不信本王休了你?!”
楚凌钧面不改色,拿起桌上的酒壶随手替自己斟了一杯,仰颈一饮而入。“王爷好大的能耐,圣上赐婚,违抗圣旨是何罪名?”
段愉辰看着他自顾自地饮酒,嫌弃的神色里夹杂着几分疑惑。“你乱喝什么啊?这酒里面有合欢散!”
楚凌钧闻言面容一怔。
酒已入喉,那只握惯了剑的手握着酒杯,久久未动。
第19章
楚凌钧垂目盯着那明澄澄的酒液恍了半瞬心神,一贯清冷的眼睛里好似划过半分无措,可是若欲再多看一眼,却什么都看不见了,仿佛方才什么都没生过。
然而只是方才那一瞬,段愉辰却清清楚楚地捕捉到了。这个臭当兵的,整日呆在军营里,一张冷脸仿佛从来都没有其他表情。他从前甚至怀疑,楚凌钧究竟在战场上杀过多少人,他的那把剑染过多少鲜血,才让他变得如今这般冷肃。可是刚才的那个瞬间,楚凌钧神色里那一抹若有若无的茫然,仿佛让他显得不再那么凶神恶煞。
段愉辰先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还真信了,你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楚凌钧啪的一声把酒杯搁在桌上。他方才险些当真被这个坏东西给唬住了。若是酒里当真有春。药,段愉辰早就真的“夜御数女”了。遑论万一他让青楼女子怀上皇室血脉,永嘉帝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楚凌钧站起身来,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笑够了没有?”
看着这冰块脸吃瘪,段愉辰莫名心情甚好,他仰起头,咧嘴笑着。“没有。”
楚凌钧拿剑鞘敲了敲矮桌。“起来,走了。”
段愉辰悠悠一叹,他没骨头似的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罢了罢了,没兴致了。今儿个就先到这里,本王改日再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