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拖长嗓音,桃花眼里是半真半假的笑意,歪着头点燃火机,嘬着烟单手夹过照片,含糊不清道:“行啊,我最喜欢照顾漂亮妹妹了。”
他话音刚落,将将露出照片一角,他只是轻轻一瞥却一眼认出人来。
细长烟条不可查觉地颤了颤,细密烟灰化成无数雪花尸体碎片。
没及时放进兜里的打火机滚落,敲到玻璃茶几,撞到光洁地板,最后跳跃进充满尘封往事的沙发底下,撞碎一地的昨日光景。
耳边顾女士还在埋怨这么大个人了手还不稳。
他脑子里却是细密雨丝的屋檐下,桑未眠抵着牙湿漉漉地叫他的那一声
“三哥”。
春日未眠
桑城杨是五日后回的桑家。
他年逾五十,一身周正,大小事务都有二三个助理跟在身边,忙得脚不沾地。
桑未眠记得第一次他们父女俩相见的时候,桑城杨拿着手上亲子鉴定结果9999的可能性,伸出手来与她介绍的时候,说的是,桑未眠你好,我是你的亲生父亲,桑城杨。
那举手投足了无遽容的样子不像是会无法自持遗落私生女在“民间”的人。
桑未眠也一直没改口,跟别人一样叫他一声桑先生。
桑城杨也不介意。毕竟他们把桑未眠认回来本就是别有用心,二十几年的养育之恩是没有的,他也更不会贪她能叫他一声爸。
说来也巧,桑未眠的名字是春姐取的,她带她回家的时候那一年,桑树茂密,暖风熏的人挣不开眼,春姐说那棵高大乔木树木生机勃勃很是漂亮,于是她一拍大腿,订了她就姓桑了。
谁知当年随意一定倒是真的定到了她的祖姓。
这样一来,桑未眠连改姓的必要都没有了。
桑家奶奶也满意她的名字,未眠,未眠……好听,像是个富家闺房里养出来被疼着长大的姑娘,漂亮,温柔,乖巧,知书达理,像是亭亭玉立的水仙花。
但真的了解桑未眠的人却会发现,这个名字,和她的个性,很不相配。
甚至曾经有个人坐在比她高一截的沙发上,摩挲着她的后脖子颇为苦恼地皱着眉头掀着眼说:
桑未眠,桑未眠——你这名字取的,多声东击西啊。
——
几日之后,桑城杨要带桑未眠引见给顾婷。
这场见面会的规格比迎接桑未眠回来的规格更高,来得不仅仅是是桑家这边的叔伯,更有桑家和顾家两家在商场上交好的同盟。
名利场做生意就是这样,人脉关系庞杂,盘根错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