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对方身形挺拔,身披甲胄,行路间从容不迫,无视地上的青玉残渣行礼道,“雍州城溜出来的百姓又围在了山下,想讨些药材。”
淳于郎将请示道:“您看…”
“又围过来了。”七皇子打断他,语气彰徨而厌烦,扬声道,“用箭射他们啊!这还用本王教你么?”
“你要不要本王亲自去拉弓啊?”
“可是…”淳于郎将一怔,指尖微紧了紧勉强平静着语气道,“军中还有不少药材,雍州城内就有医者,不如我们将药材分给他们一些吧。”
“你是不是蠢?军营里都不够了,哪里还有富余的分给他们。”身边军士都有染病的,七皇子觉得自己性命岌岌可危,哪里肯分一些给旁人?本是给整个雍州患病百姓治疗时疫的药材,也就下去了十之一二,大部分都被七皇子扣留在了军营里,供他保护自己安全。
“是。”郎将粗壮的手指关节收拢,紧紧扣在掌心里,粗声应道。
郎将掀开大帐门帘,快步走出,七皇子在他身后瞥见他怒火偾张的背影,眸底略暗沉了几分,扬声道:“把李将军请过来。”
为臣最重要的是忠心,既然不可用,不如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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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霜崖关山脚下,一队盔甲上落满了雪花的将士护着几车盖着油步的木车悄悄行到山边,领头的高大将军手持银枪,环顾四周见并无动静,撮指在唇边学了两声寒鸦鸣声,片刻,垂落着霜雪的丛林深处传来两声呼哨。
另一队人拂着枯枝,从山林中走出来:“将军。”
寒冬里唯有前面的几个穿着棉衣,这些人就算是体格强健的了,才被派出来做这项差事。
“多谢将军救命之恩…”一个中年人上来回话,双手揣在怀里,感激的连连作揖。
“闲话少叙,拿了东西退去。”淳于郎将低声道,“下次什么时候有药材,本将会让斥候先去通知你们,还是林间红羽为号。”
“是。”中年人不敢再逗留,别过头去咳嗽两声,让手下的人迅接过木车向山林退去。
他们已经做过几次,算得上熟练,山间积雪里,一群人安静的为着生机忙碌。
他们本都是雍州城内的寻常百姓,时疫击垮了所有人,不少人家里都有人丢了性命,剩下的躺在土地庙里苦苦挣扎着,医馆的郎中不敢让他们进入店铺,却有几个好心的来给他们看病,开了药方,奈何只喝了几顿药,城中的药材就用尽了。
他们做了土匪,为的也是药材,本来以为贵人来雍州会给雍州带来一线生机,多少人都看着他们一车车的药材进了雍州境内,可是那些药材呢?却全都被他藏在军营里,不让患病的百姓使用。
人有贵贱尊卑这是他们被训诫告知的,也不敢奢望有多少名医来救他们,但是他们已经有郎中了啊,这些药材不是本来就给他们用的么!
淳于郎将看他们将药材运走,紧绷着的神情略微放松了些,他只懂得行军打仗,战场上刀枪无眼都是命数,可是他们洒下热血曾经维护的故国山河,不该是这个模样的,他救不了许多人,能救一个也是好的。
“大胆逆臣!竟敢与匪盗合谋,还不伏诛!”山巅上有人喝斥道。
淳于郎将刹那间握紧长枪,下意识转身将匪盗百姓护在身后。
一众亲兵将士长槊划过空气声不绝于耳,整齐转身,横槊于胸,在苍茫白雪中割出泾渭分明的一道痕迹。
淳于郎将抬,瞳孔略微收缩,七皇子立在山巅衣摆被寒风凛冽拂得像两道锦羽向身后掠去,倨傲英俊的面庞上有些不屑,漠然道:“本王早知你满口大义凛然,不过是一只谷仓里的老鼠罢了。”
“殿下!”淳于郎将拱手,朗声道,“臣等尽忠职守,忠得不是您,而是大钦!这粮草也不是拨给您一个人的,本就是雍州百姓该得的。”
“放肆!”七皇子眸底染上暴虐,抢过身边人长弓一箭破开霜雪寒风朝淳于郎将眉心袭来。
第5o章尚思为国戍轮台
“当啷”一声,淳于郎将本能格挡开羽箭,锋利箭头在长。枪精钢的枪刃侧面撞出一簇火星。
“列阵!”淳于郎将扬声道,七皇子见一击不中,愤怒甩开长弓在高处吼道,“郎将叛国,人人可诛,给我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