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天空下起了小雨。
每個人都打了一把傘。
有些是白色透明的雨傘,有些是漆黑的雨傘。
蘇燃撐著的就是一把漆黑的雨傘,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跟著走完了所有的流程。
面對池海霖父母家人悲痛欲絕的表情,蘇燃強忍著辛酸淚,說:「節哀順便。」
可是,蘇燃知道這只是一句安慰的空話。
最重要的人從此在這個世界上消失,怎麼可能抑制住悲傷,節哀順變,要用多久才能順應這種變故?
蘇燃眼底一片悲涼,聽著主持人對池海霖的遺像念著悼亡詞。
到墓地,池海霖的衣冠和手錶裝在三寸左右的盒子裡,落在深坑中,一寸一寸的被土壤掩埋。
因為下雨,這個過程有一點費力,所以很慢。
蘇燃的目光一直看著前方,明明知道那並不是池海霖本人的骨灰,他仍舊心疼到窒息。
最後的時刻,蘇燃噙著淚,看著他們幾個人一起要把墓碑豎起來。
參加一個人的葬禮,感覺就是在對一個人的一生告別。
蘇燃捨不得對池海霖告別,他甚至都不想承認池海霖真的走了。
往後餘生,他的生活中不會再有池海霖這個人出現,蘇燃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和愛意,也像是跟著池海霖的衣冠一起埋葬了下去。
此時此刻他看著池海霖的墓碑,覺得以後也不可能再有一個人,像是池海霖這般真心愛他。
雨越下越大了,蘇燃抬起頭,從傘底眺望遠方的天空,視線下落又看了看這片墓地附近的風景。其實這裡很美,他不知道池海霖魂歸於此,會不會喜歡。
蘇燃隨著眾人,一起對著墓碑鞠躬,抬起頭時忽然看見站在他們前面剛剛轉過身的周秘書面對著他們面色驚恐。
豆大的汗珠從周秘書受到過度驚嚇的臉上滑下來。
「這,這,後,後面——」周秘書的手指哆哆嗦嗦的指著蘇燃他們身後的方向。
蘇燃猛地回頭,突然發現,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位置,池海霖撐著傘站在雨中。
和他一起回頭的,還有在場的很多人。
一時間很多人都受到了驚嚇,更有人慌張的逃竄。
「鬼啊!」
「詐屍了!」
「別來找我,別來找我,我以後再也不針對公司的股份做局了。」
「你,你是人是鬼?」僅僅有那麼幾個人,壯著膽問那位「池海霖」。
商欣亞大悲大喜之下,差點昏厥過去,她隔空觸摸著池海霖的臉,喊了一句:「兒子,你是不是魂歸來了要入土。」
池海霖氣喘吁吁的,他看著對面人群,還有他們背後已經落成的墓碑,一時間無語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