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做梦。”
“我躺上床,睡着,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你,一直到我醒来,睁开眼,我还是躺在我的床上。”时咎一字一句说道,“你们觉得我瞬移了,其实我猜,只是控梦的一种。”
沉皑原本是向后靠在椅子上,听到这话,他坐了起来,身体微微向前倾,并且双手交握起来。
“你是想说,那么刚好,两次我把你关进监狱,你控梦离开了,打电话叫人来押送你,你又离开了,正要逮捕你去安全中心,就去卫生间的两分钟,你又?”
“嗯。”时咎极其短促地回答。
“所以,你不知道每个人2o岁后都需要来起源实验室登记,进行思维透明化的进化,是因为你想说,这一切,包括我,都是你的一场梦。”
“嗯。”
沉皑轻声叹气,他的手慢慢向麻醉枪移过去,然后稳稳拿起枪,抬起手,对准时咎,手指扣到扳机上,最后非常冷漠地压低声音说:“我给过你机会了。”
“等一下!”季水风突然出声阻止,然而没来得及。
银针在时咎的瞳孔里放大,最后扎进了他的脖子。
审讯室陷入死寂,很快,季山月在外面嘟囔了一句:“我靠,自从几年前文明中心广场上玩自焚,被我一枪毙了那老哥们起,好久没遇到这么癫的人了。”说完他看了眼时间,想起自己的巡查任务,匆匆离开审讯室。
密闭空间内,季水风有些咋舌,她转过身,震惊道:“你动作太快了。”
沉皑:“什么?”
季水风错愕说:“他刚刚最后说那几句,是实话。”
沉皑眉头一下就拧起来了。
季水风,安全管理中心最高管理,恩德诺唯一的测谎专家,从未出错。
梦?
时咎好像听到了很多声音,接着只剩下浓雾裹挟的坠落。
是一个久远的梦,出现在梦的梦中。在很小的时候,好像他也偶尔做过一些梦,但跟现在不一样,那时候的梦就是他理解的、传统意义上的梦,杂乱无章、混乱无序、毫无逻辑,碎片式的场景。
当时他醒来后只记得一些零碎的画面:深红色的天,炙热的高温,他跑进一条狭长的隧道,又从隧道另一头跑出来,闯进一扇金色的门,门后是铁轨和列车,列车还有它自己的名字:黄粱一梦。
时咎不知道自己昏迷多久,也许时间不长,当他再次睁开眼,现自己依然在安全管理中心,只是自己的位置从单面玻璃审讯室变为审讯室外的沙上。
时咎微微睁开眼,没动,目光轻扫过他所在的地方。
半墙的监视器,实时播放着审讯室内外每个角落的场景,视野能看到最高处几块监视器,也能清晰观察到门外走廊的动静。
那两个人也在,他们好像一直在谈论什么,只是这个时候时咎才把注意力集中到他们谈话上。
季水风:“我听说你刚刚遇到死者家属了?”
沉皑:“嗯。”
沉皑的声音很干脆简洁,时咎现这个人似乎对谁说话都是这个语调。
不对他对自己说话格外冷漠,好像自己对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季水风:“我最近收到了一些消息,你知道,是关于虚疑病的。”
沉皑没说话。
她的语气有些开玩笑的成分,显得有些过于漫不经心,像在刻意掩盖情绪:“你说,历史会不会重演?”
虚疑病,这是时咎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上次的记忆有些模糊,但现在他确定了。并且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他的耳膜仿佛响起了震颤,是沉皑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