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侯爷忍着疼痛,抬眼就见陈家公子亲自上前,心里便想他料得不错。
他把目光投向席间,见陈母正盯着自己儿子,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正好,陈兄弟,我今日就要问问你!”左侯爷怒道,“你说说,承安君与你是何关系?为何我曾听你母亲说,她一贯势力钻营,原为攀附陈家,她是不是给你做妾不成,又存了做外室的主意?”
“侯爷慎言!”陈衡神情渐冷,他转头看了母亲一眼,寒光乍现。
陈母更是一头雾水,她哪跟侯爷提过此事!怎么如今又扯到自己身上了!还害儿子怨上了自己!
“你让你母亲上来说说,看这事是真是假?”左侯爷不依不饶,又冲老太君道,“娘,我就说她不是什么善茬,你认干女儿也不好好挑挑!谁知她使了什么手段,让陛下封了她不说,还把我们侯府迷得团团转,娘竟还让她插手我们家事!”
“混账!”老太君气的一口气差点没吸上来,“你以为我是为何?”
“为何?”他反问。
陈母及在座的一些人知道,老太君认秦瑶做干女儿,无非是看她捡到娇娇,小心教养,并无虐待苛刻,还亲自送了回来。
此等大恩,认个干女儿理所当然。
看来侯爷刚回家,还不清楚事情因果。
陈母原想趁机上去说两句,好让儿子看清此女真面目,此刻她却发现,这事里外并无不妥,她也没脸去说三道四。
只见老太君长叹一口气,把娇娇送到秦瑶身边。
娇娇抱住秦瑶,动作十分娴熟。
“陈小郎君退下吧,让我这老婆子亲自来教训他!”她对陈衡道。
陈衡拱手恭敬一礼,退至一边。
紧接着,侯府就响起了打骂声。
老太君拿了手杖,狠狠朝儿子背后打去,边打边骂。
左侯爷四处抱头逃窜。
“你老娘我就是这么教你的?你对得起左家列祖列宗?谁教你如此对待恩人!你女儿在外原是要吃多少苦?若不是遇上阿瑶,她被卖到哪儿你都不知道!人家捡到你女儿时也不过十五六的年纪!为了你女儿没嫁人不说,还得日日起早贪黑赚钱养她!”
左侯爷边叫边喊:“娘!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
他原不知娇娇竟是秦瑶带大的,如此被他娘吼了个七七八八,这才明白。
“养大了不说,还一有机会就给咱送回来了!”老太君气喘吁吁,“若遇上别人,你何时才能再将女儿找回都未可知!”
趁她停下喘气,左侯爷跳过来,一把夺过母亲手里的手杖。
“娘你消消气!”他忙安抚道,“我才知道,先前你也不在信里说清楚,让我误会这妹子了,我这就向她道歉!”
说罢他众目睽睽之下,竟直接朝秦瑶“噗通”跪下,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
“恩人在上,请受我一拜!”
秦瑶见他被老太君狠揍,早已怒气尽散,忙侧身福礼,道:“侯爷快请起,这本是我该做的,万万不敢受此大礼!”
左侯爷这才起了身,拍了腿上灰尘,笑呵呵道:“哪有什么该不该的,从今往后,阿瑶妹子就是我亲妹子,就是我侯府嫡亲的小姐!”
他倒变脸变得快。
方才还万般嫌恶,此刻又满脸讨好。
秦瑶推辞:“不敢当,能做老太君干女儿我便已知足。”
左侯爷全然没把她的话放心上,也不顾脸上身上的伤,朝着陈母冷冷一扫,道:“若今后让本侯再听到谁在外边胡乱编排本侯妹子,就是与侯府作对!”
老太君满意点头:“这还差不多!行了,让大家看笑话了!赶紧下去收拾收拾!”
左侯爷又对众宾客陪酒道歉了一番,才随人下去收拾了。
陈母想起方才左侯爷看自己的眼神,心有余悸,坐下直饮了一大口茶。
看来这秦瑶从此以后,在这京城是有了靠山。
她以后再想对付她,就难了。
“唉,这可如何是好。”她叹道。
陈母身边的大丫鬟却道:“夫人,我瞧着这承安君好像不是难相处之人。”
听身边人竟说好话,她不由剜了丫鬟一眼:“怎么?”
“夫人您想,她捡到左家小姐后,并未转手卖出,也并无苛待。”丫鬟自幼生在底层,十分清楚底层那些人,若换做其他人捡到贵家小姐,怕是要卖到青楼,得个好价钱。
“这倒是。”陈母点头,“算她还有些良心。不过那也说不定是她看左家贵女有利可图。”
丫鬟继续道:“再有利可图,谁还会冒着风险将孩子归还?不说能不能得些赏赐,万一被那些大户人家当作人牙子,或敲诈勒索之人,打一顿都是轻的,若转手卖了岂不更省事?”
陈母略微沉吟。
“再者说,那秦馠也不是有利可图之人,却也被承安君收养。”丫鬟道,“我倒觉得比起秦馠,承安君更为良善,还请夫人多想想。”
她早觉得秦馠一天到晚,在夫人面前说尽了养母不好,忘恩负义,令人不适。
那个莹秋又满身心眼,一心想给公子做妾,更不是什么好人。
这两人一唱一和,蒙蔽主人十分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