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屿握紧拳头,沉默不语。
“才五万人就想把我们太子殿下的精锐亲兵,和我的轻骑队一网打尽?”沈辞浅笑,“一人分十个,我们还嫌不够杀呢。”
阿瓦亚面沉似水。
“再说区区五万人,能困得住我的轻骑嘛?摩都将军许是没见识过,但首领不应该忘了呀。”沈辞笑咪咪的,“首领忘了自己这条胳膊怎么断的?忘了你们上一任首领怎么死的?”
阿瓦亚咬牙,“好汉不提当年勇。你说这些干什么。”他当然没忘,如果知道沈辞的轻骑在这,他肯定不会设这样的计。
沈辞一笑,“好,那说眼前的。首领就知道,我只来了这两千轻骑吗?”
阿瓦亚看着他,沉默。
“首领派去侦查的探子,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呢。”沈辞笑意盈盈,美的凌厉张扬。“这可是我们大烨的太子殿下啊。他领兵出征,我怎么敢只带这么点人呢。”
“到底是你们佯败,还是我们佯追呢?”沈辞微微蹙眉,似是在沉思一般,“首领,你说呢?”
阿瓦亚心道,我他娘的不知道啊!最烦跟你打仗了,乱七八糟虚虚实实,一步不注意就是一个坑,烦死了!好好打一场不行吗!
阿瓦亚心力交瘁,挥挥手,无力道,“退兵。”
“慢着。”沈辞剑锋一转,长剑在阿瓦亚咽喉画出一道血线,“我可还没同意你们退兵呢。”
“你不要欺人太甚!”摩都怒目而视。
阿瓦亚平静一些,“你要怎样?非打不可?”
“那也不是,我只想要首领说明白,为什么忽然从这条路线南下。此处偏远,并非你部军事布防核心,从此地入侵,须从西边调动兵马。你们长途跋涉,打了又退,还佯败引我们跨越边境,究竟是什么用意?”
阿瓦亚看着沈辞,思索一阵,“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月前大都命令我部从此处攻入,攻破哈齐边境后,北川城必定来人支援。无论是谁带兵,都要将他斩杀在我国境内。”
“来的不是我呢,也要这么大费周章?”沈辞问。
“要。而且我们得到的消息,来的多半不是你。”
沈辞皱眉。
“喂,说都说了,还不放人嘛!”摩都嚷嚷着。
沈辞看他一眼,拉住赵屿,收剑退后。
“老实说,若知道来的是你,我必不会如此设计。”首领站起来,抹了把喉间的血痕,低头苦笑一声,“瞎折腾。大都这帮杂碎,想一出是一出。”
首领骂骂咧咧的回到了他的队伍里,看着七零八落的士兵,烦躁的摆手让他们撤。
临走前,阿瓦亚不甘心的回头看一眼沈辞,“沈辞,下一次我必定要将你绑回我的营帐!”
这一句话像是点了太子殿下这个炮仗筒,殿下险些就要冲过去再打一场,被沈辞一把拉住。
“殿下殿下,别听他的,他每次都这么说,文化差异文化差异,”沈辞赶忙哄着,“就跟咱们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多吃点饭一个意思,乖,咱不跟他计较啊。”
敌军退了,但大烨这边大战一场也有折损,沈辞不敢原地停留,带着大军退回边界线内,跟赶来的北川军汇合后,沈辞才算松了口气。
大军在边境内扎营,将士们生火做饭,今日总算可以安稳的休息一夜。
太子殿下坐在火堆边上,沉默的拨弄着柴火,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看着颇为落寞。
沈辞进帐子里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裹上了厚厚的狐裘斗篷,这才觉得身上暖了一点,顾不得喝口热水,便出去找殿下。
“殿下怎么坐这了呀,帐子都搭好了,殿下去换身衣裳,洗把脸,暖和暖和。”沈辞走到他身边,轻声劝着。
太子殿下也不抬头看他,闷闷的应一声。
“殿下怎么了啊,”他不抬头,沈辞就蹲下来,凑过去看他,“怎么不高兴了?”
“没有。”太子殿下声音低落,听起来委屈又难过。
沈辞忍不住笑,“殿下是听他们说佯败设计,不开心了?”
赵屿咬着嘴唇,停了一会儿才道,“不是不开心,就是,觉得自己没用。”
沈辞一愣,“怎么说?”
“我本来以为自己打了胜仗,以为你能高兴,以后可以把打仗的事儿都交给我……谁知道,都是假的。”赵屿将头埋在手臂里头,声音沉闷极了。
沈辞笑出声来,伸手将他的头抬起来,让他看着自己,“你听他们瞎说。哪有人佯败败到三万人只剩一万?丢盔卸甲连滚带爬的那还能算是佯败嘛?若真是佯败,引你们到了他国境内,还不赶紧放大军把你们拿下,要让你们休整一晚上再说?”
沈辞眉眼弯弯,“这分明就是他们本想佯败,没想到你打的太猛,他们直接溃不成军,引你们进来之后也不敢直接回头跟你对战,要等一晚上在山下设伏,借助地理优势才敢跟你对上。”
“真的吗?”赵屿呆呆的问。
“当然呀。”沈辞握住他肩膀,“殿下,你这一仗确实是大胜。无论佯败还是溃败,敌军都是败了,他们溃不成军四散奔逃,而你军气势如虹所向披靡。胜与败,不是说说而已,而是实实在在。”
“先生……”
“所以殿下不必对自己失望,你是赢了的。”
“可是,先生,如果不是你来了,我依然会中敌军埋伏,最后依然是输。”
沈辞心道你也知道啊。但这会儿孩子正失望呢,沈辞可不敢火上浇油,他温柔的轻轻搂住赵屿,火光映衬下侧脸格外柔和,“但是我来了啊。殿下,有我在,不会让你中埋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