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上传来温热的感觉,黑暗之中,俞辛的嘴角和眼尾微微翘起,若是江崇看的见,会看到俞辛标志性的狐狸眼。
俞辛忽然觉得好累,好想好好的睡一觉,没多久,江崇就听到俞辛有节奏地呼吸声,江崇微微动了动身子,好让俞辛睡得更加舒服一些。
“不要!”
俞辛忽然坐直了身体,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手指用力的握住江崇的衣服。
时间已经五点了,天空变成了深蓝色,光亮隐约从树林之中穿过,江崇看到俞辛惨白的脸,额头上都是汗水,江崇摸了摸俞辛的后脑:“做噩梦了吗?”
俞辛抬眼看了一眼江崇,轻轻的点了点头:“梦到我爸了。”
俞辛早年丧父,从小和俞淮一起相依为命,俞淮是就在俞辛眼前出的车祸,眼睁睁的看着父亲被车撞死,江崇知道这是俞辛永远忘不了的一幕。
江崇跪在俞辛面前,双手抱着俞辛的身体:“以后有我,别怕!”
俞淮死去的那一幕,俞辛经常都会梦到,已经习惯了从噩梦中惊醒,然后枯坐一整晚到天明。
只是被人心疼的感觉很好,就在刚才的一瞬间,俞辛忽然想通了,爱这件事情,即使阻隔着山海,即使用时间去消耗,爱也不会改变。
等从这里出去,俞辛想要告诉江崇他的答案,还有过去的种种,都想和江崇说清楚。
“俞辛,俞辛!”
上方传来刑凯的呼喊声,俞辛立刻回应道:“我在这里。”
过了十几秒,头上的杂草被一双手掀开,露出了刑凯的一张脸:“哎哟,你怎么在这呀,我找了你好久,哎,江警官也在。”
“你怎么来的那么迟呀?”
刑凯一边把准备好的绳子放下去一边说:“别说了,我等你电话到了四点,还没有打来,我就立刻开车赶来了,只是山里太大了,中间走错了路,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了。”
刑凯把绳子的另外一头绑在树上,江崇拉了拉绳子,然后弯下腰一只手抱着俞辛,把俞辛扛在肩膀上,另外一只手握住绳子,一步一步的往上爬。
“俞辛,你咋弄成这样?完了完了,你在我手里出了事,疤爷不知道该怎么修理我,快走快走,赶紧去医院。”
两个小时后,俞辛躺在康州市人民医院的病床上,段昭一边给俞辛清理手臂的伤口,一边说道:“一晚上,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失血让俞辛的脸色很难看,脸色惨败,脸上都是细小被树叶划破的伤痕,段昭想挖苦他两句又有些不忍心:“笑不出来就别笑了,睡一会儿吧,伤口处理好了带你去做脚的ct。”
俞辛手脚都受了伤,江崇比他的情况好许多,江崇身上都是擦伤,护士清理好伤口涂了药,便可以出院了。
假画工厂的人太过嚣张,昨晚那些人的阵仗,是真真实实要人的性命,在去医院的路上,江崇就打电话给马平川,让马平川带人去把假画工厂控制起来。
江崇离开医院之前去看了一眼俞辛,俞辛躺在病床上,护士正在给俞辛的脚踝包扎,脚踝骨头没有事,只是有一些软骨损伤,需要卧床修养。
江崇有些不舍的赶回了市局里,假画工厂的那些人都被带回了局里。
“队长,你没事吧?”
“队长!”
江崇朝着汤其俊点了点头:“我没事,抓了多少人,这些人的资料都查出来了吗?”
汤其俊把一叠资料递给江崇:“队长,我们抓了二十三个人,你说的那个为首的老头,跑掉了。这是这些人的资料,大多都是当地的地痞流氓,或多或少都有过案底,还有四个人是假画工厂的工人。”
在明知是警察的前提下,还敢袭警,性质十分恶劣,这个案子从报上来之后,震惊了整个市局,吴局亲自下令,要严审这些人。
从中午到傍晚,刑侦支队的人把这些人审了个遍,根据这些人的供述,那个假画工厂是从十年前开始的,所有的事情都是由那个老头负责。
那个老头名徐三,大家都叫他三叔,他主要负责带着工人做假画,然后把假画当作真画卖给别人,若是被人识破了骗局来要说法,这些打手就派上了用场,被这些人围着,假画也变成了真画。
江崇拿出俞辛找到的那幅画展示给打手看,这些人都说不知道,打手们都说他们其实并不了解假画,只负责出手威胁人。
那些工人看了这幅画,都说这幅画不是他们做的,应该是徐三自己做的,徐三的制假手艺是这些人里面最高超的,这样近乎于原作的假画,出了徐三,他们都做不出来。
“怎么样了?”吴局站在审讯室外,朝着江崇问道。
江崇脸色凝重摇了摇头:“这些人都是些小喽啰,最关键的徐三跑了。”
吴局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一下江崇,江崇脖子上、手臂上都是细小的伤痕。
“这次事件的性质太恶劣了,我已经签发了通缉令,车站机场、街道都设了防,我就不行了,这么个大活人居然就消失了。”
徐三父母去世,早年间结过婚,有一个孩子,孩子在七岁的时候溺水身亡,后来妻子也和他离婚了。
徐三可以说是孑然一身,几乎没有社会关系,这样的人最难抓,若是他随便找个深山老林一躲,再多的警察拿他也没办法。
“嗡嗡!”
手机在包里震动了一下,江崇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江冉发来的一张照片,照片上在医院病房拍的,照片上俞辛整个人躺在床上,左手手臂和左脚脚踝都被纱布包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