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那人的弯刀就已经以极快的度贴近姜离的面门,姜离猛地吸了一口气,仰头向后一倒,单手撑着身子在地上打了个滚躲开,却不想刚一重新站起身,另外一个高个子黑衣人以迅雷不急掩耳的度突然逼近,对着姜离胸膛便是一刀。
“刺啦”一声,姜离胸膛处被划了一道大口子,姜离痛的闷哼一声,足尖点地,急向后掠去。两个黑衣人却完全不给他机会,紧跟在后面追了上来,电光火石间,三人交手数次,随着一声钝响,姜离被一掌击倒在地,他咬牙撑着身子跳了起来,喉间猛地一甜,血腥味竟已溢满整个口腔。
“什么锦衣卫指挥使,看来也不过如此嘛。”黑衣青年耻笑一声,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手上的弯刀,对一旁另外一个黑衣人哼道:“你说,如果我们杀入瞿都皇宫,锦衣卫能保明德帝多久?”
姜离听罢,身形微微顿了顿。
姜离师出边拓,虽然学武时间没有边子濯长,但他的武功放眼在整个大虞也算顶尖,可面前这两个黑衣人,武功造诣却远远在他之上。
大虞何时竟有了这般人物,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杀暗卫和王进海?
姜离脑子里面混乱不堪,但他根本来不及思索太多,那两个黑衣人明显是要至他于死地,招招式式愈紧逼,姜离应对的也愈吃力,又一次被击退后,姜离借力攀上礁石,忍着浑身的剧痛,开始往悬崖之上掠去。
“想跑?”黑衣人轻哼一声,手中弯刀脱出,对着姜离的背心丢去,说时迟那时快,姜离一早料到他的动作,身体堪堪躲过,弯刀在姜离手臂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口后,直直插入礁石之中,姜离提气一跃,踩着那弯刀便攀上了崖去。
身后传来谩骂之声,姜离不敢拖延,他已遍体鳞伤,身上被百姓捶打的痕迹与刀伤混杂在一起,如果继续与那两人缠斗下去,怕是要命丧于此。
真是该死!
这个地方太偏了,暗卫的人已经死了,禁军也没有跟着他来,没有人知道他在这里,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必须想方设法回到台州城。
“跑得太慢了哟。”身后黑衣人如鬼魅一般跟上,个子高的那个黑衣人赫然冲上前来,冲着姜离背部便是一掌,姜离只得回身应对,双掌相碰,巨大的内力冲击将姜离猛地击倒在地,沿着地面往后摔了几丈远。
“咳咳!咳咳……”姜离感觉五脏六腑几乎已经搅在了一起,他再也忍不住,捂着胸口蓦地呕出一口血来,剧痛几乎让他直不起身子,颤抖如筛糠。
青年黑衣人缓步走上前,只见他一把攥住姜离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向自己。
“你说说你,长得这么俊,干什么去锦衣卫?”他说道,贴近姜离的耳朵:“你如果在青楼,我必定天天去找你寻欢。”
“你们是谁?!”身上血流不止,姜离忍着痛,厉声质问道。
青年黑衣人哼了一声,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个问题做出什么回应。
姜离咬了咬牙,沉声道:“你们不是姜回雁的人。”
青年顿了顿,似乎来了兴致,笑道:“不错。”
“那杀掉我有什么用?姜回雁对我不够信任,杀我解决不了任何事。”姜离怒喝。
“没必要告诉一个将死之人原因。”青年道:“你只需要知道,你的死很有用便是了。”
“……有用?”姜离脑海中飞想着,他是太后一手提拔起来的人,作为太后控制锦衣卫的抓手,如果他死了,那对于姜党一脉来说便是一记重击,如今王进海既死,两党之间水火不容之势全面摊牌,幕后之人明显是想趁此机会将此事继续做大!
“你们到底……唔!”
姜离话还没说完,嘴巴便被另外一个黑衣人捂住,那人的力气极大,直接将姜离仰面摁倒在地,提起弯刀压住姜离的脖子,寒声道:“与他废话做甚,杀了便是。”
“唔唔!”
姜离目眦欲裂地看着压在自己脖子上的弯刀,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逃离,那弯刀带着刺骨的寒,已经划开他颈间的肌肤,死亡的恐惧从没有这么清晰过,刀刃薄如蝉翼,割破肌肤的感觉如此明显,姜离只觉得浑身冰冷,他周身疼痛不已,数不清的伤口流着血,四肢百骸都在承受着无法忍受的疼痛,姜离只能了狠一般紧紧攥住那人的手腕克制逐渐落下的刀刃,像是做着死亡前的最后挣扎。
力气随着血液一点点耗尽,姜离忽然觉得这一刻如此漫长,眼前开始阵阵黑,整个人似乎正处在幻与实的边界,他脑海里开始想起各种各样的事,像是走马灯一样,恍惚地令人摸不着边。
……难道这就是死亡前夕的感觉吗?
可他分明还有许多事都没有做,他还没能给边拓报仇,还没能把明德帝救出来,他还没能……
眼前忽然浮现出边子濯的脸,姜离蓦然睁大眼睛,纷繁的思绪仿佛找到了出口,忽的清明了一瞬——是了,如果他就这么死了,边子濯不就没狗可养了么?
这从潜意识里面出来的想法犹如旱地拔葱,猛地一出来,连姜离自己都愣了一愣,随即很快的,一股子厌恶便冲上心头。
他从没想过,自己竟然能这么贱,都快死了还想着边子濯。
真要说起来,明明这才是解脱,至少就这么一死了之,今后便再也不用见边子濯那张臭脸。
可虽然这般想着,冥冥之中,姜离的心口处,有什么莫名其妙的酸涩涌起,一股子冲动如排山倒海,在弯刀割破皮肤的瞬间倾没他的所有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