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他满心狂喜。
“你还知道……你是谁?!”
待看清了来人的样貌,他方才觉着,这竟是个面生的女子。只因她一双眼睛像极了穆桑榆,神情作态又处处模仿贵妃的举止,最要紧的是那额心的鲛人妆,自己已很有些日子不见了。
如此种种,他才会先入为主。
刘妙宜心中带着几分忐忑,又有几分窃喜,面上含笑,上前朝黎谨修行了个大礼。
“臣妾答应刘妙宜,拜见皇上。”
见此情形,黎谨修心里哪儿还不清楚,俊容一片淡漠。
“答应刘妙宜,可是今岁新选入宫的嫔妃?”
“回皇上,正是。”
刘妙宜垂眸浅笑,一副乖巧的模样,又禁不住用眼角余光偷偷看着皇帝。
青年帝王穿着一领墨色金纹二龙戏珠长袍,长身玉立,容颜俊秀,气度非凡,绝胜过她平生所见的一切男子。
刘妙宜不由心花怒放,终身寄在这样一个人物身上,也算所托非人。
“既如此,为何不好生待在后宫,来养心殿何干?”
黎谨修摸了摸书案上的玉瓷盏,淡淡问着。
刘妙宜忖度着皇帝态度,只当他并未生气,便大了胆子,“臣妾听闻近来皇上忧心政务,甚是忙碌,特特预备了荷叶莲心汤斗胆敬献与皇上,并毛遂自荐,来御前伺候皇上。”说起来,她还真要谢谢白玉心,不是从她嘴里听来这么机密要紧的消息,还真有些无处下手。
穆贵妃大概做梦也想不到,她抬举的人,转头就把她卖了吧。
“荷叶莲心汤,夏时令的饮食,也难为你做出来。”
黎谨修冷笑了一声,“刘答应,你可读过书?”
“臣妾些许……识得几个字。”
刘妙宜茫然回道,皇上这是打算考她的才学么?
“那么,东施效颦,你该知道典故。”
丢下这句话,黎谨修径直走到门口,扬声吩咐:“殿前侍卫何在?!”
侍卫与太监不同,只担负守卫之责,是以方才皇帝唤人之时,并未进来。
当下,一班卫士赶至跪下,“皇上吩咐。”
黎谨修负手,朗声道,“把这妇人拿下,交由慎刑司处置。”
“不,皇上,皇上您饶了臣妾!臣妾、臣妾只是一时糊涂,臣妾是一心倾慕您才……”
侍卫进殿按住了刘妙宜,她竭力挣扎着,怎样也不肯束手就擒。
因她到底是宫妃,侍卫们也不敢下了狠手,又看向皇帝,等候示下。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黎谨修满面厌恶,丝毫不想再看地下的女人一眼,“你处处模仿贵妃,当朕看不出你的用心?!不经传召,擅闯养心殿,你居心何在?!拖下去!”起初的欣喜落空之后,就化为了满腹的暴躁愠怒。
何况,擅闯、违制、这女人及她背后的人,把这皇宫大内当成什么地方?!
这群妇人,屡次三番的算计到他头上来,是真当他这个皇帝是纸糊的么?!
黎谨修仰头看天,只觉额角微微抽疼。
长春宫内,穆桑榆与白玉心围桌而坐,一道剥着核桃,预备做一道琥珀核桃。
正当这其乐融融之时,长春宫领太监董三宝匆匆忙忙自外头进来,下跪报道,“娘娘,养心殿出事了!”
“什么事,不要急,慢慢说。”董三宝急喘了几口粗气,擦了擦额上的汗,“那刘答应做了些吃食送到养心殿去,偏巧今儿荣安总管吃坏了肚子,在家歇息没来当差。顶班的太监也不知出了什么差错,没通传就把刘答应放了进去。皇上龙颜大怒,下旨将刘答应押进了慎刑司,要问她的谋逆罪。今日御前当差的宫女太监,一共二十人也都收监了。眼下,外头正闹得不可开交。”
穆桑榆眨了眨眼睛,心中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