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无岐会与柳姑娘相遇相知相守,过上几年,便是儿女绕膝。
他痛楚难当,呕吐不止,细瘦的背脊蜷着,直要将一身的血液以及胸腹中的脏器全数逼出。
良久,他忍住呕吐,低下身去,唇瓣抵上了姜无岐的唇瓣,细细地亲吻,直至姜无岐的尸身冷却,他都舍不得与姜无岐稍离。
突地,却有甚么液体溅到了他面上,他抬眼去看,竟又有一只利爪陡现,这利爪刺入了姜无岐的眉心,慢条斯理地搅弄着其下的脑浆与脑子,溅到他面上的便是黏糊糊的脑浆。
他容不得姜无岐再被伤分毫,伸手用力地将那利爪从姜无岐眉心拔了出来。
那利爪倒也顺从,无半点挣扎,只微微地抖动着。
它一抖动,上头的细碎脑浆与脑子便簌簌地往下坠,不停击打着姜无岐的面部。
酆如归顿时生了要将这利爪生吞活剥的心思,那利爪却不好相与,一爪子向着酆如归的眉心抓去,直欲钻进酆如归的眉心,也搅弄上一番。
酆如归偏躲过,然后接连从这利爪上扯下尾指、无名指、中指、食指、大拇指掷于地面。
他又用力地踩了上去,直到将五指以及掌心踩成肉泥才作罢。
但即便如此,他的姜无岐也回不来了。
他下意识地以指尖磨蹭着自己的唇瓣,其后合身覆在了姜无岐的尸身上,静静地阖上了眼去。
待他再次睁开眼来,身下并无姜无岐,他坐书案前,一抬便见他的父亲一派威严地行至他面前,道“你为何不好好念书先生道你好生顽皮,还与他顶嘴。”
“父亲,我知错了。”他口中认了错,神志却还恍惚着。
父亲摸了摸他的顶,慈祥地道“我儿知错了便好,为父原就舍不得罚你。”
他又与父亲交谈了几句,便有侍从禀报有贵客造访。
父亲走后,他手忙脚乱地寻了一面铜镜,铜镜映出的他年不过十岁,容貌稚嫩,全无酆如归惑人的风姿,五官与酆如归亦截然不同。
他不是酆如归,他不曾是酆如归,他从未是酆如归,与姜无岐相遇不过是他的一场幻梦。
忽地,头颅疼得几欲炸裂,他伏倒于地,低低地喘着气,严寒从地面上侵入他的四肢百骸,片晌,他身上即结出了厚厚的冰霜,他抬手欲要拍开冰霜,却乍然见得自己手上抓了一册话本,话本不厚不薄,半新不旧。
他信手翻开一页,上头写的是酆如归其人,乃是一千年恶鬼,生性残暴,作恶多端,喜嗜血啖肉,惯常着一身红衣,做女子打扮,行走间环佩叮当,他足下是累累白骨,但因其容貌甚美,且善蛊惑人心,加之手段阴险,前去除他的正道中人大抵成了他腹中之物,能逃出升天者少之又少。
他心中一震,又听得一侍女惊呼道“二公子,你跪在地上作甚么,地上凉,奴婢扶你起来罢。”
他被侍女扶了起来,在椅上坐了,又接过热腾腾的红豆桂花圆子汤饮着,扑鼻的桂花香却驱不散他满心的疑惑我莫不是了个梦不成我尚未及冠,不曾因断袖之癖被父亲逼入湖中,不曾入得那话本成为酆如归,更不曾爱上那姜无岐。
他这般想着,天色夜了,沐浴过后,便回卧房睡了,却是辗转反侧,不得安眠。
白驹过隙,岁月偷换,已是他及冠的日子,他身着冠服,行过礼,由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辈为他表字。
表字还未入耳,却有一把他极为熟悉,又极为陌生的声音道“酆如归,你快醒醒。”
他被这声音催得侧望去,四周的人、事、物陡然间半点不剩,他又回到了那鬼气森森的房间中,眼前是满面忧虑的姜无岐,周身则被血淋淋的利爪团团围着。
他身在姜无岐的左臂臂弯当中,姜无岐的右手执着拂尘,略略一扫,数只利爪便跌落了下去。
“我”究竟何处是真,何处为假他究竟是二公子,亦或是酆如归他迷惑不解地望住了姜无岐,着怔。
但只消姜无岐安然在他身侧便好,纵然此处是假,他也甘愿沉沦其中。
“你适才突然昏死了过去,难不成又了噩梦”姜无岐见酆如归双目涣散,难以聚焦,不由问。
我是梦了么我怎地会屡屡梦,此处难不成除却鬼气浓重,还有旁的古怪
酆如归猛然张口咬住了自己的左手虎口,他神志上虽不会觉得疼痛,但身体却告诉他被他这一口咬得疼了。
显然眼下便是真实。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