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妍臭不要脸道:“可以磕一个,我给压岁钱。以后你管我叫妈,我管你叫老婆,我们各论各的。”
简默:别在这里发癫……
颜妍又说:“没有然后了,然后你电话声跟催命似的我睡个锤子我睡。”
颜妍最近似乎很嗜睡,无论什么时候联系,都打扰睡眠。可惜她没有太多扰人的愧疚之心:“把你从噩梦里叫醒,你还不满意吗?”
又随口絮叨:“你症状不是好了很多了,为什么最近又加重了?实在不行去医院看看医生吧,总这么做噩梦也不是法子。”
异地恋就这点不好,天高皇帝远的,谁也不知道谁最近遇着了什么。颜妍只要不肯说,简默就什么都不知道。她又是那种通过观察推理搜集信息的人,反而不太主动去打听。问了别人不说,也不会去死乞白赖刨根问底。
颜妍用一种我好娇弱啊的语气说:“医生说我活该。”
简默:……
很难想象她到底跟医生说了什么。
“我想起来我刚刚想跟你说什么了……”简默慢吞吞说,“从前只想着要在罗生本地上大学,没想好专业,最近都在查专业信息。罗生大学的心理学专业排名很靠前,你觉得我学心理学怎么样?”
她俩都很需要一些专业的心理疏导,简默已经不指望自己心理健康了,但如果能掰一掰别人,也是好的。而且在这个人均发癫的城市,心理疗愈的市场还是很可观的。
颜妍感动道:“你是因为我想学心理学吗?”
简默:倒也不完全是,但是你这么问了,为了刷好感度……
“感觉我会治好你,如果你需要,最起码,我不会说你活该。”
颜妍那边陷入了大感动造成的沉默之中,沉默得简默都开始迟疑了。
简默心虚:“额……其实。”
“其实你可以慎重考虑。”颜妍忽然语重心长起来,“不要感情用事。”
简默:???
说颜妍没脑子吧,她都知道劝人不要感情用事了,说她有脑子吧,她好像完全分不清到底是谁在感情用事。
颜妍语气甚至冷淡起来:“我没有那么重要。”
啊?简默听得眉头打成中国结。
“你说这个是要铺垫什么,跟我分手?”
颜妍:“没有,只是提醒你。”
除了提醒这些没用的东西,她还能做点别的吗?
高考,十八岁,似乎不仅仅意味着成年或者上大学,也让她们之间走到了一个会决定去留的转折点。但这个转折点是如此之私密,以至于转到最后,成为了颜妍自己的牛角尖。她不明白,明明走到了黎明,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畏缩不前?
“我没怎么考虑你,如果考虑,我就不会留在罗生,而是会跟你走。如果现在有你妈给我砸钱让我赶紧离开她女儿的烂俗桥段,我大概麻溜拿钱跑路,我爱金钱威势超过在意你本人。这么说你能放心了吗?”
颜妍倦怠地哦了一声:“可惜了,我妈只能给你砸冥币,你拿了只能跑黄泉路。”
简默:……
我是在跟头驴说话吗?怎么正反话是一点听不明白呢?
颜妍:“不过这样也挺好的,无所谓,反正我会一直有钱。”
对牛弹琴,弹得简默都说不出话了。
简默:“算了,话不投机半句多。”
挂断电话,简默多年养气功夫毁于一旦,抱着阿咩面目扭曲。阿咩被那张人类恋爱受挫的恐怖嘴脸吓了一跳,梳毛梳子还挂在身上就跑路了,回头发现还好自己跑得快,铲屎的已经在挠沙发了。
啧啧啧,它都知道不能用沙发磨爪子了。
平复好被颜妍扭曲了的心情之后,又给白骆方隽打了个电话。这次电话仍旧无人接听,这种情况倒是很少见的。简默算了算失联时间,又给绿毛打了个电话。
依旧无人接听。
世界像是一个空旷的废墟,在今天向她展露出了最本真的面貌,只有颜妍恒定地精神不正常。简默隐约感到不对劲,多半是什么恶作剧。
这要是一年之前的她或许根本不会在意方隽死活,各人自扫门前雪,即便方隽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她心中多半也会暗哂一句咎由自取,不值得冒险。
她会抱着书回到姐姐家,等姐姐下班一起翻看报考指南,言笑晏晏间商量去哪个大学,顺便展望一下美好光明的未来。如果真的有谁遭遇磨难,她只会茫然而惊讶地慨叹,然后露出一个透明人应该有的……
恰到好处而又毫无记忆点的惋惜。
我不知道,我没参与,我很抱歉,我很难过。
然后转过身想,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现在不行了,心志已经软弱了,被糖衣炮弹腐化了。那些漂亮的利己主义道理仍旧在她脑海里打转,但她心中回响的却是:“早知道当初就应该跟上去问问,到底又闹什么幺蛾子。”
那样何至于如今心中惴惴。
又隐约惴惴到晚上,翻了三页书看了四行资料睡了五刻钟收到六七个软件自动发来的祝福。
她躺在床上眯着眼看那一溜“尊敬的会员,祝您生日快乐”。
有些邮件比较智能,一点开还自己唱歌。
那生日快乐歌并没有太多感情,听上去像是从极其遥远的地方传扬过来的,落在耳朵里没有太多真实的感觉,仿佛是唱给别人的,被她偶尔听到了一句。
也只能听到一句,这一句刚唱完,她就迅速关闭了那条讯息。
她并不讨厌生日也不讨厌这首歌,只是自从一年前在这首歌的bg里她牵扯上颜妍,往后再怎么听起来,都觉得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