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姓王的大厨很擅长做鱼,来吃饭的常有小孩儿,鱼丸吃多了怕腻,他就剁碎鱼肉摊成鱼饼,再切成好下筷子的鱼排过油炸来卖,外酥里嫩,调味又鲜又好吃,深受村里大大小小孩子们的喜欢。
三天做一次的鱼排成了书院小豆丁们必抢的美食之一。
赵舒云就坐在那桌吃鱼排的小孩中间,笑得很开怀。
里面还有曲家、贾家的孩子。
小朋友学说话很快,才来了一年,曲家、贾家那几个孩子,尤其是小的那几个,已经一嘴宝峰口音了。
沈青越:“听说汪延是为了给他母亲看病才来大虞的。”
江通郡和大虞不过一江之隔,如果他想逃来大虞,早就可以来了,而住在码头茅草屋的难民全是年前入冬才来的。
先前沈青越和姜竹亲自去找过汪延两回,自然知道他家是什么情况。
一个母亲,一个妻子,两个孩子,还有一个照顾老太太的丫鬟,一家人蜗居在江边的茅草屋里。
两个孩子冻得脸蛋又红又黑的,刚刚生过水匪的事,两个孩子似乎还有些惊恐,或者说,整个码头的孩子看上去都怯怯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曲学博也叹气。
他也很矛盾很茫然,很多时候还会梦到家乡,梦到从前,曾经的梦想、意气也都是真的,睁开眼有时候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梦。他钦佩汪延,但做不到汪延。
他不知道汪延会如何选择,但若他的孩子像舒云一样想要留在这里,他是绝做不到非要带孩子回去的。
故乡已经不是曾经的故乡了。
但如果有一天战事结束,他还是想回去看看。
带上全家都回去看看。
到时候由孩子们自己选择留在哪里。
只是不知,这一天会在哪年。
汪延一路走着往码头走。
他来得冲动,坐车到的山阳镇,买了几张饼子一份儿点心,花光了身上所有钱,只能走着回去了。
问路时赶车的老伯瞧他是个书生模样,穿的草鞋都快磨破了,叫他上车捎他一程。
“正好我也要去码头呢,你上来吧。”
“多谢。”他瞧见车上放着一袋被褥,问道:“您这是要去……?”
“哦,给我儿子送被褥,他在码头那边当官差了,他娘说江边风大……先生,您常往码头走吗?”
“我住在那边。”
“哦!那江边这会儿到底安稳吗,还有水匪吗?”
汪延:“衙门已经在码头修望楼了,巡逻的兵士也多。”
“那就好那就好,我那崽子非要去当官差,是个什么情况也不和我们说……”老头絮絮叨叨埋怨起儿子来。
汪延听着,向他说起码头常见到的官差巡逻和训练。
他虽不认同宝峰这位县令悬挂级的做法,但对县令的实干、果断还是认同的。
宝峰的宗族大户们也很配合,这些新征的差役严格说并不能算官差,一县能用多少名官差是有定额的,朝廷不会拨额的饷银,新招这些差役的工钱,应该是由县里那些大户们来出的。
虽说保护码头也是在保护他们自己的钱财,但能这么快凑钱、招募、训练,可见宝峰上上下下头脑都很清醒,不像他老家那些人……
汪延默默叹气。
码头上,巡逻的官差们刚刚经过。